大年初二,天光未大亮,靖王府便已忙碌起来。
过完除夕夜,卫氏便直接回了云府去休息,任卫若眉怎么挽留也没有在靖王府歇息。
而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习俗,成了亲的女子要带着夫君回自己的娘家拜年,是以孟玄羽早就安排好了回云府的各项事宜,并备了送给众人的各色礼物。
孟玄羽亲自替卫若眉系好那件孟承佑送给她的厚厚的雪貂披风,又检查了她手炉里的炭火是否充足,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登上了早已备好的宽敞舒适的马车。车驾前后皆有护卫随行,云裳坐在另一辆马车上,风影骑马在前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却行进得极稳,朝着城西的云府而去。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暖意融融。卫若眉靠在孟玄羽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新年街景,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许久未见外祖母,心里怪想念的。今天还能见到舅舅呢。”
“那就好,云淮远长期在盛州与家中众人分开,倒也辛苦。”
“没办法,京中贵人太多了,云氏木艺近年的大单子都是在盛州接下的,与这些达官贵人周旋不易,换了谁舅舅都不放心,只得亲自打理,好在云熙表哥争气,舅舅去了盛州他能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卫若眉笑道。
“哼,又在夸你那云熙表哥。”
卫若眉扬了扬眉,似乎要故意气他,得意地继续说着,“那可不是?我家云熙表哥与沈文钦兄长并称‘禹州双璧’怎会是浪得虚名?自然是样貌才情人品俱佳才行。”
孟玄羽恼道:“你是以为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了是吧?”说完在她腰间轻轻的咯吱了她一下。
卫若眉被咯吱得止不住的大笑,又气又恼,忙说:“放过我吧……”
孟玄羽停下扶住她:“小心别磕着了。”
“磕着了也怪你,你这个坏蛋,你自己不也曾夸奖云熙才能卓绝,有济世之才吗?不然你怎么会将他推荐给皇帝担任那么重要的职务?”
年初时,同德皇帝一心想要将兵械司从工部分离出来,单独建立大晟兵械局,由自己直管,可却没有什么好的人手,刚好那时孟玄羽从西境打了大胜仗回来,皇帝便问他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回了禹州城与云熙相处了一阵之后,云熙头脑活络,心思沉稳,又深得家传木艺绝学,还特别喜欢钻研改进木艺技术,而制造弓弩攻城车等器械都与木艺有很深的渊源,是以孟玄羽觉得云熙是可以进入新兵械局管理层的极佳人选。
再加上他那点子私心,好不容易把卫若眉从他手上抢了过来,生怕卫若眉对他余情未了,想着把这家伙打发的远远的,于是便将他举荐给了同德皇帝。
半年前,才成亲一个月的云熙,便背负着出官入仕的家族重任,离开禹州去了盛州任兵械局的干事一职,据后来云淮远带回的信息,他仅仅干了半年,便被皇帝升着了副管事,升职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咂舌。
马车平衡地行驶着,孟玄羽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笑道:“行行,云熙这般厉害,那般厉害,倒是越厉害越好,这么厉害,不还是输给我了?最后眉儿还是我孟玄羽的了。那岂不是说我更厉害了?”
“嗯嗯,你最厉害。”卫若眉忽闪着眼亲了他一下。
孟玄羽瞬间觉得心里乐开了花:“今日你只管开心,若累了便说,我们早些回来。”他指尖轻轻抚过她隆起的小腹,“一切以你和孩儿为重。”
车驾抵达云府时,云府中门大开,以舅舅云淮远为首,王夫人、周姨娘、云煜、云烨、表妹云菲等人早已在门前等候。一日不见的卫氏,也站在人群前方,眼中满是期盼。
她身后站着林淑柔与阿宝母子。
云府的下人们则在相对更远的地方齐刷刷的站了几排,卫若眉眼尖,一眼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李顺,于是向孟玄羽指了指那个方向:“玄羽,那人就是我与赵琪向你多次提起的李顺。”
孟玄羽顿了一下,望了一眼,不置可否。
孟玄羽先下车,然后回身,几乎是半抱着将卫若眉扶了下来。动作间的珍视,让众人看在眼里。
云裳与风影紧随两人身后。
“给王爷、王妃请安!”云淮远领着众人便要行礼。
孟玄羽连忙虚扶一把:“舅舅、舅母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只论亲情,不论尊卑。”他语气温和,瞬间拉近了距离:“老夫人最近身体如何?”
云淮远连忙回答道:“承蒙王爷关照,许太医一直给母亲调理了,早就好了大半了,若不是许太医,母亲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孟玄羽客气道:“那就好,玄羽不敢邀功,许太医回靖王府都会向我汇报老夫人的病情,每每听闻没什么问题,玄羽才放得下心来做旁的事。”
云淮远正色道:“王爷,淮远不但感激王爷安排许太医救治了我的母亲,还有一事更是感激万分。”
“哦?”孟玄羽面带微笑,略带好奇的看着云淮远。
“小儿云煜,从小吃喝玩乐,嗜赌如命。
淮远因常年操持京中事务,无暇顾及于他,每每过年回来时,将他狠狠教训一顿,打得他卧床不起亦是常事。
但每年淮远走了之后,他又一切如故。丝毫不改。
唯有去年这一年,在王爷您的管束下,他居然彻底改过自新,走起了正道,他的婢女秋芳还为他生下了庶子,当了人父。
如今云熙去了京中之后,他竟然能将家中与云氏各作坊事务管理得井然有序,还能督管靖靖王府营造这样重大的事务。
小儿这一年的变化,实在令淮远太震惊了,王爷对小儿实属再造之恩,淮远便是当牛作马也无为为报啊!”说完神情肃穆地长长一揖。
云府的女眷再次一起向孟玄羽行礼:“感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