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楠似乎整理一下思绪,终是鼓起勇气说道:“靖王殿下,你有所不知,我与王妃的好姐妹林淑柔小娘子,是旧识,且我与她,有过婚约。”
孟玄羽与孟承佑早就在卫若眉的告知下得知过此事,当时十分的惊讶,这禹州城竟然这么小,兜兜转转的这样也能碰上?
苏振楠因一直未婚,其父母着急,托女婿沈文钦帮着介绍,于是趁过年休沐,被喊回了禹州,又因云府小辈们被靖王孟玄羽邀约到了王府作客,于是沈文钦干脆趁给孟玄羽拜年的机会将苏振楠一起带了过来。
林淑柔因未婚生子的丑事被家人赶出家门,流落在乐善堂艰难度日,却又遇上了孟玄羽对卫若眉情有独钟,为了接近卫若眉而通过云煜将她哄到乐善堂与自己相处,于是卫若眉结识了林淑柔,且两人情同姐妹。
卫若眉嫁给孟玄羽的前昔,又将林淑柔接回了自己与母亲所住的青竹院,让她代自己陪伴母亲。
就这样,命运巧妙的安排,让苏振楠再次与有过婚约的林淑柔相遇。
这事,连沈文钦沈文峻都不知道。
沈文钦惊讶道:“兄长,竟有这么巧,林淑柔小娘子她曾经是你的旧爱?”
苏振楠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当年她未婚有孕,此事我们身边的所有亲戚都知晓了,我父母便认为她行为不检,向林府提出了退婚,那时林老爷还在世,她在府中安稳产子,这孩子就是阿宝,可是阿宝才满月,林老爷急中风去世了,她被她的庶母赶走了,此后,便一直不知去向。”
孟玄羽冷冷道:“这庶母真不是东西,对自己丈夫的女儿,如此狠心。”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卫若眉:“眉儿,我就说了女人多了坏事吧?”
卫若眉含笑嗔了他一眼。
“后来,你们知道的,苏振楠参加殿试,侥幸……靠祖上保佑,得了个探花,便被皇上指派做了御史,振楠也托家中老乡多番打听,但都不知道林娘子的去向。”苏振楠面露惭愧之色。
“所以,没想到在这靖王府又重逢了?”孟承佑唇角微勾。
“正是,我……与淑柔两家是世交,少年相识,我此次见她,她告诉我,阿宝的父亲已经死了,既如此,我想……不如我与林娘子再续前缘,我……定不会嫌弃她有了孩子,我也定会对阿宝视如己出的,请王爷王妃成全。”苏振楠说完站起身向孟玄羽郑重的行了一礼。
孟玄羽沉吟未语,孟承佑眼见苏振楠还躬着身行礼不肯起来,只得出言打破全僵局:“苏御史,倒是长情啊,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其他的男人有过感情,还有了孩子,确实不是一般的男子。”
苏振楠闻言站直身子,脸上通红,说道:“王爷,虽你贵为王爷,但振楠还是恳请你不要这样说林娘子,林娘子那年不过十六岁,如今日的云二小姐一般懵懂年龄,哪知人心险恶?她……定是被阿宝的父亲那个……那个狗男人的花言巧语更骗了身子,那男人却又对她始乱终弃了!那定是个猪狗不如的男子。”
苏振楠当了御史之后,向来敢于正言,朝中百官无不头疼,无论是谁的言行举止与礼法不符,都会被他逮住,一顿猛参,况且他有一枝生花妙笔,若被他认为德行有亏,他会用一大篇大篇的文章痛陈对方的不义之处,引经据典,行文锋利,被他参过的人,无不闻之丧胆。
可是苏振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被他骂作“猪狗不如的狗男子”,正是钦点他为探花,又委以重任的同德皇帝。
孟承佑差点没笑得一口水喷了出来,他与孟玄羽两人对望着,两人都强忍着不要笑出来。
孟承佑原本歪在榻上,再也忍不住的站起身来,一边抚掌一边道:“骂得好,骂得好,苏御史果然是刚直不阿,名不虚传,继续骂。”
苏振楠一脸正义凛然:“本来就是,男子总是贪图女子的美色,寻找新鲜刺激,又不想负责任,那阿宝的父亲就是这样的男人,占了林娘子的便宜,又不给他名分,让林娘子成为千夫所指,这些年,林娘子过得可真不容易啊,男人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定然要为她的名节声誉,将来的生活打算,就如同靖王殿下,对自己的妻子百般宠爱,呵护至极。”
孟玄羽被苏振楠一通彩虹屁拍得心里麻酥麻酥的,兴奋得站了起来:“就是就是,本王对王妃的一片心意,日月可鉴。”
卫若眉仰起脸看着满脸得意的丈夫,笑道:“瞧你得意的。”
沈文峻一直没有发声,只是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只是在苏振楠提及云菲的时候,才微微地眉头耸动了一下,现在又得知原来苏振楠并不是完全因为云菲的年龄太小才不同意这次相看的,而是因为半路杀出个林淑柔,竟然是他有过婚约的旧爱。
苏振楠见众人一起望向自己,于是再次郑重的说道:“如此,王爷可愿意成全我与林小娘子?”
孟玄羽还没开腔,那边卫若眉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孟玄羽轻轻回握了她的手以作安慰,拍了拍她的脑门:“放心,事关林娘子的终身幸福,我不会乱答应。”
卫若眉这才高兴地点点头。
孟玄羽站直身子,向前踱了几步,来到几人跟前,淡笑道:“苏御史毕竟还是年轻,你如今在京城已经是名满盛州的名人了,谁都知道你是天子近臣,官场新贵,本王猜测,不出几年,苏御史便能平步青云,封爵升官了,再说远些,若有一日告老还乡,可以与你祖父一般名垂青史了。这可真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
苏振楠见孟玄羽这般赞扬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靖王殿下,你实在是太高看振楠了,振楠亏不敢当。”
“只是苏御史可曾想过,林娘子未婚生子,名节有亏,若做你的妻子,世人会怎样的非议?你在世人眼中原本是皎皎君子,却因娶了她,声名受损,亦或是严重的影响你的仕途,岂非害了自己?”孟玄羽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苏振楠原是与林娘子重逢,十分激动,一腔赤诚之心,并未考虑过多。
“还有,即使你是郎有心,可你又怎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娘子又已经生了孩子,她对你的心又是否如故呢?你想与她相伴,总还得她自己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