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宿舍门后的涂鸦
宿舍楼上那盏孤灯忽明忽暗，像濒死者的呼吸。林峰攥着流血的手指站在楼下，掌心的镜子还在发烫，镜面上的血珠顺着边缘往下滴，在水泥地上洇出细小的红点。他抬头盯着三楼那扇亮灯的窗户 —— 那是他和赵磊的宿舍，可他分明记得出门时拉断了电闸。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窃笑。林峰咬咬牙，抓起地上的消防斧 —— 刚才跑过传达室时顺手抄的，斧刃上还沾着铁锈。他一步步踏上楼梯，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 “吱呀” 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哀鸣。
二楼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墙面上的涂鸦越来越清晰。那些扭曲的符号和宿舍门上的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深，像是用干涸的血混合着泥土画上去的。林峰凑近细看，发现符号之间还夹杂着细小的字迹，放大了看竟是 “镜中影，血中魂” 六个字，笔画里嵌着些黑色的纤维，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
三楼的走廊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铁锈。307 宿舍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门面上的涂鸦比楼下的更密集，红色颜料顺着门板往下流，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林峰扭曲的脸。他握紧消防斧，猛地推开门 ——
宿舍里空无一人，赵磊的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枕头扔在地上，上面有个深色的污渍，形状像只手印。靠窗的书桌上，林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壁纸被换成了那张染血的车票，车票上的 “青藤大学” 四个字正在慢慢褪色，露出底下一行模糊的字：“第七个祭品”。
“赵磊？” 林峰的声音在空荡的宿舍里回荡，墙角的饮水机突然 “咔哒” 响了一声，弹出的水桶上布满了细小的指痕。他走到赵磊的书桌前，发现抽屉被撬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其中有个相框摔碎了，照片上他和赵磊在军训时的合影，赵磊的脸被人用红色颜料涂掉了，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最诡异的是宿舍中央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用白灰画的圆圈，圆圈里摆着七块镜子碎片，拼成一个不完整的圆。碎片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其中一块碎片上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发丝上还挂着个小小的银质吊坠 —— 那是陈雪昨天戴的手链上的吊坠。
林峰捡起那块碎片，指尖刚碰到发丝，镜子突然反射出一道强光。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赵磊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嘴里塞着布，眼睛瞪得滚圆，身后站着个穿黑衫的人，正举着锤子往他头上砸。碎片里的画面一闪而逝，只剩下林峰自己惊恐的脸，下巴上的月牙形疤痕比刚才更清晰了。
“砰！” 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林峰猛地回头，宿舍里还是空的，可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剧烈摇晃，投下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抓挠。他冲到门边，发现门锁不知何时从里面扣上了，钥匙孔里插着一把陌生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 “7” 字。
就在这时，赵磊的手机从枕头底下滑了出来，屏幕亮着，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林峰扑过去抓起手机，锁屏壁纸是他和赵磊的合照，可照片里赵磊的脸正在融化，变成一滩红色的液体。他颤抖着解开锁，消息是陈雪发来的，只有一张图片：307 宿舍的门牌，上面用红笔写着 “7”。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林峰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声，夹杂着赵磊模糊的求救：“镜子…… 小心镜子…… 它在吃……”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林峰吓得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摔裂了，裂痕里渗出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他转身冲向窗户，想跳下去逃生，可窗外的景象让他浑身冰凉 —— 外面根本不是宿舍楼，而是老宅的地下室，青石板上的四样东西正在发光，黑衫人正拿着铜镜，对着他冷笑。
“别挣扎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峰猛地回头，发现赵磊站在宿舍中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额头上有个血洞，和他在站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你以为能逃掉吗？我们都是祭品啊。”
赵磊一步步走近，手里拿着一块镜子碎片，碎片上的长发无风自动。林峰举起消防斧，却发现斧刃上倒映出的自己，额头上也多了个血洞。他这才注意到，宿舍里所有的镜子碎片都在反光，每块碎片里都有个不同的自己，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有眼睛，全都举着镜子，对着他笑。
“它们饿了。” 赵磊的脸开始变得透明，露出底下黑衫人的轮廓，“该喂食了。”
林峰突然想起三爷爷的话，猛地掏出背包里的铜镜，举到面前。镜背的符号发出金光，所有的镜子碎片瞬间炸裂，赵磊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宿舍里恢复了平静，只有地板上的血迹还在慢慢蔓延，在墙角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池，血池里浮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一个是陈雪。”
他捡起纸条，手心的冷汗把纸浸透了。就在这时，门锁突然转动，“咔哒” 一声开了。林峰握紧铜镜，盯着门口，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闪烁着绿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峰屏住呼吸，躲到门后，举起消防斧。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画那些诡异的符号。
“林峰，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陈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赵磊…… 赵磊死了，他的眼睛…… 在我的镜子里……”
林峰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向地上摔碎的手机，屏幕虽然裂了，却还在亮着，最新的消息提示弹了出来，发件人是陈雪，内容只有三个字：“救我！”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手心里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背的符号隐隐发光。走廊里的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低的笑声，既像陈雪，又像黑衫人。
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林峰咬咬牙，猛地拉开门 ——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陈雪的手链掉在地上，吊坠上的 “林” 字被血染得通红。安全出口的绿光突然熄灭，走廊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他手里的铜镜还在发光，照亮了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口，脚印的尽头，有个模糊的黑影正拖着什么东西，消失在黑暗里。
林峰捡起手链，吊坠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刚才在镜子碎片里看到的画面，赵磊身后的黑衫人手腕上，戴着一串一模一样的手链。
这时，摔在地上的手机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陈雪被绑在图书馆的古籍区，周围摆满了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有个黑衫人，正慢慢从镜中走出来。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一分钟前。
他抓起手机，转身就往图书馆跑。跑到楼梯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307 宿舍的门，门面上的涂鸦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名字，红色的颜料还在往下滴，像血一样。
而宿舍里，赵磊的枕头底下，有只眼睛正透过枕套的缝隙，静静地盯着门口，瞳孔里映出无数个扭曲的符号。＜|FcResponseEnd|＞### 第 107 章 宿舍门后的涂鸦
林峰的手指还停留在镜面上，那道月牙形疤痕在镜中愈发清晰，像是要从玻璃里钻出来。宿舍楼上的孤灯突然闪烁了三下，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整栋楼，只有他掌心的碎镜片还泛着微弱的光，映出自己惨白的脸。
“赵磊……” 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抓起地上的背包往楼梯口冲。水泥台阶在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每层楼的声控灯都坏了，只有应急通道的绿光在黑暗中浮沉，像漂浮在水里的尸斑。跑到三楼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回头望去，绿光里晃过一道细长的黑影，正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速度快得像条蛇。
他不敢再回头，连滚带爬冲过走廊。307 宿舍的门近在眼前，可门面上的景象让他猛地顿住脚步 —— 整扇门被人用暗红色的颜料涂满了符号，扭曲的线条相互缠绕，在绿光下像无数条凝固的血蛇。最中间的符号和老宅地下室平面图上的青铜令牌图案一模一样，只是符号周围多了七个小小的圆圈，每个圆圈里都画着只眼睛，瞳孔正对着走廊尽头。
“谁干的？” 林峰的声音发颤，指尖触到门板时，颜料还带着黏腻的湿意。他掏出备用钥匙插进锁孔，却发现锁芯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转不动。正当他用力拧钥匙时，门板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赵磊常用的那款柠檬味洗衣粉的气息。
“林峰？” 门后传来赵磊的声音，却比平时尖细了许多，像被掐着嗓子，“是你吗？”
林峰心里一紧：“赵磊！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 我不敢出去。” 门缝里透出一只眼睛，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他，“镜子…… 镜子里有东西……”
“你先开门！” 林峰用力推门，可门像是被什么重物顶着，只能推开半尺宽的缝。他借着应急灯的光往里看，宿舍里一片狼藉，赵磊的书桌被掀翻了，书本散落一地，其中一本《民俗学概论》被撕得粉碎，纸页上沾着暗红色的斑点。
突然，那只眼睛猛地消失了。门缝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赵磊的惨叫声。林峰急得用肩膀撞门，撞了三下，门板 “咔嚓” 一声裂开，他跌进宿舍，差点被地上的碎镜片滑倒。
宿舍里的灯不亮，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满地的玻璃碎片。这些碎片来自一面穿衣镜 —— 那是赵磊上个月刚买的，此刻碎成了几十片，最大的一块镜片朝上，映出天花板的水渍，像一张哭花的脸。
“赵磊！” 林峰在碎片中摸索着前进，脚心被划破了也没感觉。他摸到赵磊的床铺，被子是掀开的，枕头掉在地上，上面有个深色的污渍，形状像个手印，指尖的位置还沾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这时，他注意到碎镜片堆里有东西在反光。蹲下去一看，是块巴掌大的镜片，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捡起镜片，刚想对着光看，却发现镜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宿舍的天花板，一个黑影正贴着吊顶爬行，四肢扭曲得像蜘蛛，长发垂下来，扫过吊灯的铁链，发出 “沙沙” 的声响。
林峰猛地抬头，天花板上空空如也，只有那盏老旧的吊灯在微微晃动，铁链摩擦的声音和镜片里听到的一模一样。他再低头看镜片，黑影已经爬到了赵磊的衣柜顶上，正缓缓转过身 —— 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脸被长发遮住了，可露出来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熟悉的银手链。
“陈雪？” 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这串手链，陈雪昨天还戴着，吊坠是个小小的 “雪” 字。可镜片里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慢慢抬起头，长发分开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眼球是纯黑的，没有眼白。
镜片突然变得滚烫，林峰手一抖，镜片掉在地上，和其他碎片拼在了一起。奇妙的是，所有碎片拼起来，正好是一面完整的镜子，只是镜中的景象变了 —— 不再是宿舍，而是老宅的客厅，三爷爷正跪在地上，对着那面青铜镜磕头，嘴里念叨着：“该来的总会来…… 第七个…… 轮到林家了……”
镜中的三爷爷突然抬起头，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太阳穴。鲜血喷在铜镜上，镜中的景象开始扭曲，变成一片血红。
林峰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桌上的台灯被撞得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赵磊的衣柜门是开着的，里面挂着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露出衣柜后壁 —— 那里被人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个巨大的符号，和宿舍门上的一样，符号中间贴着一张照片，是他和赵磊的合照，只是照片上他的脸被挖掉了，露出后面的墙壁，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符号的线条往下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峰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三爷爷发的照片，地下室青石板上的四样东西里，就有一面破碎的镜子。难道赵磊的失踪和那些东西有关？
就在这时，他听见衣柜里传来 “滴答” 声，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他握紧那半块沾血的镜片，慢慢走到衣柜前，探头往里看 —— 衣柜深处有个黑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长发垂到地面，和镜片里那个女人的发型一模一样。
“陈雪？” 林峰试探着叫了一声。
黑影没动，“滴答” 声却停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碰那个黑影，指尖刚要触到长发，黑影突然转过身 —— 那根本不是陈雪，而是一件套在衣架上的白裙子，裙子里塞满了棉花，脸上缝着两颗黑色的纽扣当眼睛，嘴角被人用红线缝成了微笑的形状。
裙子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林峰抽出来一看，是张打印的照片，拍的是学校的镜湖，湖边的柳树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往水里扔什么东西，水面上漂浮着许多镜子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今晚子时，镜湖见。”
字迹是打印的，可末尾画了个小小的铜镜符号。林峰捏着照片，手心全是汗。他突然想起赵磊昨天说过要去镜湖夜钓，还笑着说要钓 “水鬼”。
就在这时，那盏台灯突然闪烁起来，灯光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衣柜门的影子，像一张开合的嘴。林峰抬头看向镜子碎片拼起来的镜面，镜中的宿舍里，赵磊正站在他身后，脸色惨白，额头上有个血洞，正对着他缓缓抬起手，手里拿着一块沾血的镜片。
镜外的林峰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可当他再看向镜面时，赵磊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镜中的赵磊张开嘴，没有声音，却能看见口型在说：“它跟着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镜面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所有的碎片同时转向林峰，反射出无数道寒光。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低头一看，那些碎片的边缘都在慢慢变红，像是在渗血。
这时，宿舍门突然自己关上了，锁芯 “咔哒” 一声扣上。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宿舍陷入一片漆黑。林峰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那些红色的符号不知何时变得鲜活起来，线条在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正慢慢向他爬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短信，发件人是赵磊，内容只有三个字：“救我！”
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前。
林峰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他看向紧闭的房门，门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从走廊这头，慢慢挪到那头，又折回来，停在了 307 宿舍门口。
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咔哒。”
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