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地窖的星图
青铜令牌撞上暗门的瞬间，林峰听见金属摩擦的锐响，像有把生锈的钥匙正在强行拧开锁芯。手心的金色印记突然发烫，烫得他不得不绷紧手臂 —— 印记里的七星图案正在流转，最后一颗星亮得刺眼，恰好对准暗门上的凹槽。
“咔嗒。” 暗门向内凹陷半寸，露出里面的黑暗像活物般涌动。林峰举着令牌往前走，红光扫过之处，墙壁上的苔藓簌簌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石，每块砖上都刻着细小的铜镜符号，符号边缘泛着银光，像是用银粉勾勒而成。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穹顶足有三米高，悬着串发黑的麻绳，绳尾拴着个铜铃。铃舌上嵌着片镜碎片，随着气流轻轻晃动，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只眨眼的眼睛。
“嗡 ——” 令牌突然震颤，红光直射穹顶。林峰抬头的瞬间屏住了呼吸：数以千计的荧光符号正在穹顶亮起，组成幅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排列与祖父日记里的插画分毫不差，只是勺柄末端多了颗从未见过的暗星，星芒是诡异的暗红色。
星图中心的凹槽里嵌着七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朝上，其中六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里凝结着暗褐色的结晶，在红光下泛着油脂般的光泽。最后一面铜镜完好无损，镜背刻着朵枫叶，叶脉里藏着个极小的胎记图案，形状与林峰后颈的月牙疤痕完全吻合。
“原来在这里。” 他伸手去碰那面完整的铜镜，指尖刚触到镜面，整幅星图突然旋转起来。荧光符号像活了般流动，北斗七星的勺口慢慢对准地窖中央的位置，那里的地面裂开道缝，缝隙里渗出寒气，带着股淡淡的檀香，与祖父老宅祠堂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林峰后退半步，看着地面的裂缝逐渐扩大，露出个黑檀木制成的暗格。暗格上了锁，锁孔是枫叶形状，恰好能容纳他口袋里的枫叶钥匙。钥匙插进去的瞬间，暗格发出 “啪” 的轻响，里面躺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烫着两个字：“守镜”。
铁盒入手沉重，表面的锈迹下隐约能看见缠枝纹，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镜碎片，在令牌红光下闪着冷光。他刚要打开铁盒，墙角突然传来 “滴答” 声，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
循声望去，那里有口枯井，井口用整块青石雕成，雕刻着缠龙图案，龙嘴里衔着的铜铃已经锈成了绿色。井壁湿漉漉的，布满青苔，青苔间有行血字，是用尖锐物体刻上去的：“镜中影，人间身，七日换，永不分。” 字迹边缘泛着暗红色，像是刚写上去不久。
林峰凑近井口往下看，井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他将令牌伸过去，红光照亮井壁的刹那，心脏猛地一缩 —— 井壁上贴着数十张黄符，每张符上都画着铜镜符号，符纸边缘已经发黑，却依然能看出上面的指印，指腹位置有明显的月牙形磨损，和他握钥匙的姿势完全一致。
“哗啦 ——” 铁盒突然自己弹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黑白照，画面里的三爷爷不过二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边站着个穿黑衫的男人，两人背对着老宅大门，手腕上都戴着同款银链，链尾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光。
照片背面有行钢笔字：“与影初遇，1987 年秋。” 字迹苍劲有力，是祖父的笔迹。林峰翻到下一张，还是三爷爷和黑衫人，这次他们站在祠堂里，正合力将面铜镜抬上供桌，铜镜的边缘嵌着七颗星状的宝石，其中第六颗已经碎裂。
“这面镜……” 他突然想起日记里的描述，祖父在 1943 年封印镜中魂后，将青铜镜藏在了老宅地窖。可照片里的铜镜分明是完整的，难道祖父当年并没有成功封印？他的指尖划过黑衫人的脸，照片突然发烫，烫得他赶紧松手 —— 照片里的黑衫人正在慢慢转头，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虎牙。
星图突然剧烈闪烁，六面碎裂的铜镜同时发出尖啸，镜碎片纷纷脱离凹槽，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 “7” 字。林峰举起青铜令牌，红光与 “7” 字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他的后颈突然刺痛，胎记像是被火灼烧般，让他忍不住按住脖子 —— 那里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有串细链正在慢慢爬升。
铁盒里突然滚出个小东西，是枚银质吊坠，上面刻着半个铜镜符号。林峰捡起来的瞬间，井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井壁爬上来。他将吊坠塞进铁盒，刚要合上盖子，却发现盒底刻着幅微型地图，地图上的地窖位置画着个红点，红点旁边注着行小字：“影之囚笼，血开。”
“咚！” 井里突然落下块石头，砸在井底发出空洞的回响。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碎石撞击的声音里，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井底念咒。林峰听不懂咒语的内容，却感到手心的金色印记越来越烫，印记里的第七颗星正在慢慢变红，像要滴出血来。
他抓起铁盒冲向暗门，刚跑出两步，整座地窖突然剧烈摇晃。星图的荧光符号纷纷坠落，像萤火虫般飘向枯井，井口的青石雕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藏着的铜镜碎片，碎片反射的光芒在地面组成个完整的星图，将他困在中央。
“别想走。” 三爷爷的声音从星图边缘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既然来了，就该看看 1987 年的真相。”
星图的光芒突然变强，林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年轻的三爷爷抱着个婴儿，站在枯井边，黑衫人举着青铜令牌，正将婴儿的血滴在井壁的血字上；祠堂里的铜镜突然爆碎，碎片扎进黑衫人的后背，他的脸在痛苦中逐渐变成林峰的模样；祖父举着匕首刺向三爷爷，却被黑衫人拦住，匕首最终刺穿了祖父的心脏……
“啊！” 林峰猛地捂住头，星图的光芒褪去时，他发现自己站在枯井边，手里握着那枚银质吊坠。吊坠的背面刻着个 “林” 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铁盒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里面的照片少了最上面那张。地窖的暗门正在慢慢关闭，门缝里闪过个黑影，手腕上的银链在红光下闪了一下，链尾的吊坠是完整的铜镜符号。
林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暗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回头看向枯井，井底的黑暗中浮出个东西，是半块铜镜，镜面朝上，映出他的脸，只是额头上多了个血洞，洞里嵌着颗暗红色的星状宝石 —— 正是星图中那颗额外的暗星。
“滴答。” 血洞开始滴血，落在铜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这声响动，六面碎裂的铜镜突然从地面飞起，围绕着枯井旋转，镜碎片的反光在墙上拼出个日期：1987 年 10 月 17 日。那是林峰的生日。
暗门突然用力向内收缩，林峰的肩膀被夹得生疼。他看见门缝外的密道里，无数只手正在抓挠门板，手背上都有月牙形的疤痕。而铁盒里剩下的照片，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盒底汇成个小小的 “7” 字。
井底的铜镜突然发出红光，将林峰的影子映在井壁上。影子的手腕上多了串银链，正慢慢抬起手，指向他后颈的胎记。林峰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终于明白血字的含义 —— 所谓的七日换，或许从他出生那天就已经开始了。
暗门的缝隙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巴掌宽。林峰能听见密道里传来熟悉的笑声，是赵磊和陈雪的声音，他们在同步念着句话：“地窖里的星，该归位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面完整的铜镜上，镜背的枫叶胎记正在慢慢变红，像有血要从铜胎里渗出来。而铁盒最底层，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露出半截黑色的布角，质地与黑衫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就在暗门即将彻底关闭的瞬间，井底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清脆而凄厉，像根针刺破了地窖里的死寂。林峰下意识地看向枯井，井底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向上浮，轮廓像个蜷缩的婴儿，额头上闪着月牙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