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齿轮通道的幻象
垂直通道的岩壁渗出银灰色的粘液，在手电筒光束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光。陈雪将赵磊的意识线缠在手腕上，金色齿轮贴在掌心发烫，与通道深处传来的咔哒声形成奇妙的共振。她刚向上攀爬了三米，岩壁突然浮现出无数个细小的齿轮，转动时发出磨牙般的声响 —— 这些齿轮的排列方式，与祖父日记里 “镜像迷宫” 的图纸完全一致。
“抓紧！” 赵磊的意识线突然绷紧，在她手背勒出红痕。陈雪低头的瞬间，脚下的岩石突然化作流沙，她及时抓住根裸露的钢筋，却发现钢筋表面布满牙印，像是被某种生物啃咬过。金色齿轮突然射出红光，在岩壁上投射出幅地图，标注着 “13 层幻象区，7 层实体区”，而此刻她正处于第 9 层，恰好是虚实交界的位置。
第 9 层的岩壁突然变得透明，陈雪看到里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林峰，左眼缠着绷带，手里拿着沾血的手术刀。“别相信右眼看到的。” 白大褂林峰突然转向她，绷带下渗出黑色的液体，“张教授在钟楼顶端藏了个反向镜像体，它能模仿任何人的意识。” 他的右手突然变成齿轮状，与林峰的骨骼形态分毫不差，“比如现在的我 ——”
话音未落，白大褂林峰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黑色的飞蛾，扑向陈雪的眼睛。她及时用金色齿轮挡住，飞蛾接触红光的瞬间，化作赵磊的脸，无声地嘶吼着。陈雪突然想起祖父的警告：幻象会利用最恐惧的记忆攻击，而她此刻最害怕的，是亲眼看到赵磊被吞噬的瞬间。
向上攀爬至第 10 层时，通道突然横向展开，形成间手术室。1943 年的实验设备整齐排列，手术台上躺着个婴儿，左眼角有颗泪痣 —— 是年幼的陈雪。穿军装的第七实验体正用镊子夹起微型齿轮，准备植入婴儿的泪痣。“双生容器必须有个成为钥匙，另个成为锁。” 他的声音与林峰完全相同，转身的瞬间，左眼是纯黑的镜像体特征，“你选择做哪个？”
陈雪的项链突然飞起，撞向第七实验体的镊子。手术台在撞击中坍塌，露出下面的铁轨，与镜像沼泽的岔路相连。她这才发现，整个通道其实是由 1943 年的实验设施改造而成，每层对应不同的实验阶段，第 10 层正是双生容器的改造阶段。金色齿轮在她掌心写出赵磊的意识：“逆向行走，幻象会反转。”
这个方法源自祖父日记里的记载：镜像迷宫的幻象遵循 “正向强化” 原则，顺着通道向上会被幻象吞噬，反向行走反而能削弱幻象。陈雪深吸口气，开始倒退着向下攀爬，果然发现岩壁上的齿轮纹路在反向转动，那些狰狞的人脸逐渐变得模糊。
第 8 层的通道突然传来火车鸣笛声，135 章里出现的实验列车正沿着横向轨道驶来，车窗里的白大褂人影冲她挥手，手里举着陈雪祖母的照片。“上车就能见到她。” 人影的嘴型在说，项链吊坠却突然发烫，在陈雪的手背上烙出 “危险” 二字 —— 这是祖母日记里的紧急信号。
陈雪没有理会列车，继续向下倒退至第 7 层。岩壁的质感突然变得坚硬，银灰色的粘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生锈的金属板，上面用红漆写着 “实体区，距休眠舱 300 米”。块松动的金属板掉落，露出后面的电梯井，井壁贴着泛黄的实验报告，标题是《双生容器自毁程序校准记录》。
报告里的照片让陈雪浑身发冷：1946 年的孤儿院门口，年幼的赵磊和她被放在同个摇篮里，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摇篮底部刻着完整的终止密码齿轮。旁边的注释写着：“泪痣实为微型齿轮，当双生容器血液融合时，可启动自毁程序，销毁母本及所有镜像体。”
“原来我们从出生就被绑定了。” 陈雪的眼泪滴在报告上，晕开了墨迹，露出隐藏的行字：“启动需镜像体意识作为媒介。” 她突然明白林峰牺牲的意义 —— 他的镜像意识不仅能压制母本，还能成为启动自毁程序的钥匙。
电梯井的钢缆突然断裂，巨大的轿厢从上方坠落，陈雪侧身躲进检修通道的瞬间，看到轿厢里挤满了张教授的镜像体，每个都举着意识剥离器，对准她的项链。“她找到自毁程序了！” 镜像体们异口同声地嘶吼，声音与张教授本体完全致，“本体，快启动备用方案！”
检修通道的尽头是扇密码门，锁孔的形状与陈雪的项链吊坠完美契合。当她插入项链时，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机械正在启动。金色齿轮突然剧烈震动，赵磊的意识线在她手腕上形成新的图案 —— 是钟楼顶端的齿轮装置结构图，标注着反向旋转的启动点。
“还有十五分钟。” 陈雪看着手表，距离第七次意识融合结束只剩最后阶段。她推开密码门，发现自己站在列实验列车的车厢里，正是 135 章里遇到的那列，穿白大褂的祖父坐在对面，正在擦拭把刻着 “7” 的手术刀。“你比我预想的早到三分钟。” 祖父的左眼突然变成纯黑，“看来镜像体的意识比我想象的更强大。”
陈雪突然拔出手术刀刺向祖父的心脏，刀刃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 又是幻象。但这次的幻象不同，祖父的身影在消散前，将枚铜钥匙塞进她手里，钥匙上刻着 “电梯井 7 层”。“真正的电梯在 7 层，别相信齿轮的指引，它被母本污染了。”
列车突然剧烈晃动，窗外的景象变成母本休眠舱的内部，林峰透明化的身体正与母本肉块纠缠，他的左眼透过舱壁望向陈雪，嘴唇动了动：“启动自毁程序，别管我。” 金色齿轮在她掌心投射出同步画面：钟楼顶端的张教授正将最后根金属管插入赵磊的右眼，黑色液体已经淹没了赵磊的脖颈。
陈雪冲向列车的连接处，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列车突然解体，她坠入下方的电梯井。下落过程中，她看到第 7 层的电梯门敞开着，里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王警官，他的断臂处缠着金色的绷带，手里举着枪，对准电梯井上方：“快进来！镜像体要突破实体区了！”
电梯门关闭的刹那，陈雪看到无数个透明人影从上方坠落，每个都长着林峰的脸，左眼纯黑。王警官按下 7 层的按钮，电梯开始上升，他突然摘下绷带，断臂处露出齿轮状的接口：“我被母本同化时，保留了部分意识。” 他的左眼闪过丝红光，“张教授的本体其实是镜像体，真正的他早就被关在母本休眠舱里。”
电梯的显示屏突然闪烁，跳出段监控画面：张教授的本体被绑在母本休眠舱旁，镜像体正用意识剥离器抽取他的记忆，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为三天前 —— 正是张教授 “失踪” 的那天。陈雪这才明白，直在阻挠他们的，是张教授的镜像体，而本体是无辜的。
“他知道终止密码的完整形态。” 王警官的声音带着急促，“但我们必须在电梯到达 13 层前找到他，否则镜像体的意识会彻底覆盖他的本体。”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开始倒转，从 7 层跳向 13 层，“它们来了！”
陈雪握紧铜钥匙和金色齿轮，突然意识到祖父的话另有深意 —— 齿轮被污染，意味着她必须同时依靠钥匙和意识线的指引。电梯门外传来撞击声，无数只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每只手的掌心都有个微型齿轮，与她左眼角的泪痣形状相同。
电梯到达 13 层的瞬间，所有的手突然静止。陈雪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钟楼顶端的边缘，张教授的镜像体正站在齿轮装置旁，赵磊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色液体覆盖，只露出只右眼，瞳孔里映出陈雪的身影。“你终于来了，双生容器的最后部分。” 镜像体转过身，脸上同时浮现出张教授和第七实验体的特征，“现在，让我们完成 1943 年未完成的实验。”
陈雪举起金色齿轮，红光对准赵磊的右眼：“赵磊，醒醒！” 黑色液体中突然伸出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是赵磊的手，但掌心的齿轮印记是反向旋转的。他的右眼流下黑色的眼泪，在陈雪的手背上写了个字：“假”。
电梯井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王警官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快走！电梯被镜像体炸毁了！” 张教授的镜像体突然狂笑，按下齿轮装置的红色按钮：“晚了！意识融合完成！”
赵磊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黑色液体从他的七窍喷出，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人脸 —— 母本的意识终于完全觉醒，左眼是林峰的模样，右眼是赵磊的模样。它张开嘴的瞬间，陈雪看到里面漂浮着个透明的人影，是真正的张教授，他的手里举着半块终止密码齿轮，与陈雪项链里的半块完美契合。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七小时四十四分。陈雪握紧手里的铜钥匙，突然明白电梯井 7 层的王警官也是幻象 —— 真正的王警官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母本觉醒的冲击波将她掀飞，坠落的瞬间，她看到钟楼顶端的齿轮装置开始反向转动，而启动装置的，是只戴着金色齿轮戒指的手 —— 那是林峰的手，从黑色液体中伸出，指尖缠着赵磊的意识线。
这只手究竟是林峰残留的意识，还是母本制造的新幻象？陈雪在空中翻转身体，金色齿轮与项链同时亮起，准备启动自毁程序的瞬间，她的左眼角传来刺痛，泪痣形状的齿轮突然开始旋转，与母本的人脸产生共振。
齿轮转动的方向，正在悄然改变。而这次改变，究竟是毁灭的开端，还是救赎的契机？陈雪在坠落中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