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镯线索的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张玥(夏晚晴)强压下立刻去找苏红袖的冲动,她需要更多佐证,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时机。
机会在三天后的傍晚来临。柳氏精神不济,早早歇下。夏瑾被同僚邀约出府,陆景云亦同往。张玥借着替柳氏去库房取一味安神香料的机会,来到了与苏红袖约定的隐秘角落——后花园废弃的芍药圃深处。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苏红袖一身利落的夜行衣,早已在此等候。
“妹子,这么急找我,可是有眉目了?”苏红袖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张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抄录下的赏赐记录和关于西域贡品、外祖家信札的关键信息快速告知。“红袖姐姐,赵姨娘的罪证已现端倪,但更紧要的是西域这条线。太后、赵姨娘、甚至我母亲的身世,似乎都与此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怀疑,赵姨娘当年拐卖我,背后可能有太后的影子,其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切断我与西域的某种联系,或者掩盖更大的秘密。”
苏红袖听得面色凝重,她沉吟片刻,道:“你猜的恐怕八九不离十。你让我查的事情,听风楼这边也有了回音!”
她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那个拐子头目,诨名‘穿山甲’,确实已经金盆洗手,就藏在京郊的百花山深处,靠着一个早年攒下的小庄子过活。我们的人盯了他几天,发现他偶尔会去山下的酒馆买醉,酒后曾含糊提过‘当年那票京城的大生意’、‘沾了贵人边的买卖’,还说什么‘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接了那单,差点把命搭进去’。”
人证出现了!
张玥心头一紧:“能确定是他吗?能否设法让他开口?”
“画像比对过,八成是他。至于开口……”苏红袖眼中闪过一丝江湖人的锐利,“软的硬的,咱们都有法子。只是需要个万全的计划,既要让他吐露实情,拿到画押供词,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我们在查探时,还发现另一伙人也在暗中打听‘穿山甲’的下落,行事诡秘,不像是官府的人,倒像是……宫里某些见不得光的力量养的暗桩。”
太后的人也在找!
这个消息让张玥后背一凉。太后果然一直在关注此事,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清理当年的知情人!她们必须抢在太后灭口之前,拿到“穿山甲”的口供!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张玥当机立断,“红袖姐姐,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见这个‘穿山甲’。”
“太危险了!”苏红袖立刻反对,“万一是个陷阱?或者他宁死不招?你亲自去,身份容易暴露。”
“正因为我亲自去,才有可能击溃他的心防。”张玥眼神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些话,有些证据,只有我亲自出面,才能让他明白,隐瞒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配合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况且,”她看了一眼苏红袖,“有你和听风楼的兄弟在,我相信能护我周全。”
苏红袖看着她清澈而决绝的眼睛,知道劝不动,只好点头:“好!既然你决定了,姐姐我拼了命也护你周全!我这就去安排,找个最稳妥的时机,让你能秘密出府。需要准备些什么?”
“帮我弄一套不起眼的男装,一些能防身的药物,还有……”张玥目光微冷,“准备好记录口供和画押的东西。”
“没问题!”苏红袖应下,又道:“至于西域那边,我也已经动用楼里最隐秘的西行商路暗线开始打听,一有关于西域皇室、太后使团或者与你母亲家族相关的消息,会立刻传回。两条线,并行不悖。”
张玥紧紧握住苏红袖的手:“红袖姐姐,多谢!”
“傻妹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苏红袖拍了拍她的手,“咱们这叫替天行道,铲除奸佞!你且回去等我的消息,务必小心,府里未必就干净。”
两人在夜色中分开,一个回那危机四伏的深宅,一个融入黑暗,去布置那关乎生死的局。
张玥回到清晖院,心跳仍未平复。人证就在眼前,西域的迷雾也即将拨开。她感到一种走在悬崖边的紧张与兴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与苏红袖密会之时,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将“绣娘张玥深夜私会不明身份之人”的消息,悄然传递了出去。
风暴,正在无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