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好了,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印章。
他不敢用自己商号的印章,那太容易露馅。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枚早年收藏的、不知来历的闲章,印文是“寄情山水”,倒是与“观澜居士”的名号有几分契合。他用朱砂调了印泥,小心翼翼地在落款处钤上。
做完这一切,窗外已是天光微亮。
张承宗看着桌上那封墨迹已干、印章鲜红的“荐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现在,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如何让这封信,“自然而然”地被他看到。
他唤来心腹管家,低声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几天后,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张承宗“恰好”在前厅与管家商议事情,一个门房“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封信:“老爷,刚才有个面生的外地人送来这封信,说是给老爷您的,放下信就走了,小的也没拦住。”
张承宗“疑惑”地接过信,拆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震惊”、“难以置信”继而“狂喜”的表情,他拿着信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天佑我张家!天佑我张家啊!” 他激动地对管家说道,声音洪亮,足以让附近的下人都听到,“快!快去请夫人过来!有天大的喜事!”
很快,李氏被请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倦容和不耐。当她听张承宗“激动”地念完那封“观澜居士”的荐书,尤其是听到“永宁侯府”、“推荐”、“机缘”等字眼时,她的眼睛也瞬间亮了!
之前对张玥的所有不满和忌惮,在这封突如其来的“贵人荐书”和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老爷!这是真的吗?这……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李氏激动地抓住张承宗的手臂。
“千真万确!” 张承宗将信纸拍在桌上,意气风发,“我就说玥儿是个有造化的!看看!连京城的贵人都赏识她的才华!这是她一步登天的机会,也是我们张家转运的契机!”
他立刻吩咐:“去!把玥儿叫来!这等喜事,必须让她知道!”
下人们眼见老爷夫人如此激动狂喜,关于“京城贵人荐书”、“玥小姐将被推荐入永宁侯府”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张府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惊呆了,看向张玥房间方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以及前所未有的敬畏。
张玥很快被请到了前厅。她看着张承宗和李氏那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激动,看着他们递过来的、那封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荐书”,心中一片冰雪般的清明。
戏台,已经搭好了。
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讶、茫然、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喜悦”表情。
“这……这是真的吗?女儿……女儿何德何能……”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自然是真的!” 张承宗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玥儿,准备一下,不日我们便启程,送你入京!”
归途的大门,终于在这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中,缓缓向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