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张玥躺在通铺上假寐。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同屋的绣娘们都已睡熟,只有春兰的床铺还空着。
她悄悄握紧袖中的剪刀。自那日书房相遇后,兄长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探究,而赵姨娘那边更是暗流涌动。今日春兰被叫去后迟迟未归,只怕...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春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药味。她在张玥床前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睡着。
张玥屏住呼吸,直到春兰回到自己床上,才缓缓睁开眼。那药味她很熟悉,是江南某种罕见的毒草,沾肤即溃烂。
果然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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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玥照常去绣房上工。才进门就听见一阵骚动——给老夫人绣的万寿屏风上,竟被人泼了大片墨汁!
“这是谁干的!”刘嬷嬷气得发抖,“后日就是寿宴,这可如何是好!”
满屋绣娘面面相觑。张玥看向春兰,见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嬷嬷莫急,”张玥上前细看,“这墨迹尚未干透,或许还能补救。”
春兰尖声道:“说得轻巧!这可是顶级的苏绣,沾了墨就算完了!”
张玥不理会她,转向刘嬷嬷:“奴婢有个法子,或可一试。只是需要些特殊的丝线,得去库房找找。”
刘嬷嬷此刻已是六神无主,连连点头:“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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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库房要经过一段偏僻的回廊。张玥才走到转角,突然从暗处冲出两个粗壮婆子,手持麻袋向她罩来!
她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袖中剪刀直指来人:“你们要做什么?”
那婆子狞笑:“小贱人,怪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说罢便扑上来。张玥虽灵活,终究力弱,很快被逼到墙角。眼看就要被制住——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夏瑾带着护卫快步走来,那两个婆子见状就要逃,却被护卫当场拿下。
“世子...”张玥惊魂未定,衣袖在挣扎中被扯破,露出臂上一道旧疤。
夏瑾的目光在那疤痕上停留片刻,眼神骤变。他记得这道疤——六年前元宵,妹妹爬树摘灯笼时被树枝划伤,留下的疤痕与这个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你...”他声音微颤,却强自镇定,“随我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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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夏瑾屏退左右。
“现在可以说了,”他紧紧盯着张玥,“你究竟是谁?”
张玥跪在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取出贴身收藏的海棠帕,双手奉上:
“哥哥...我是明玥啊...”
夏瑾接过那方帕子,手指抚过熟悉的并蒂海棠,浑身剧震。这是母亲亲手绣的,他再熟悉不过!
“那日灯会...”他声音哽咽,“我们找了你整整六年...”
“是赵姨娘...”张玥泣不成声,“她让人把我拐到江南,卖给张家...我每日都在想着回来...”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的声音响起:“世子!赵姨娘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说是要捉拿逃奴!”
夏瑾眼神一冷,迅速将张玥扶起:“你先躲到屏风后。”
他整理好情绪,刚打开门,就见赵姨娘带着一群婆子气势汹汹地赶来。
“世子,”赵姨娘强笑着行礼,“妾身院里跑了个丫鬟,有人看见往这边来了...”
“赵姨娘说的可是她?”夏瑾侧身,露出身后捧着绣品的张玥,“我正让她帮忙找些丝线,怎么就成了逃奴?”
赵姨娘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夏瑾却突然道:
“正好姨娘来了。后日母亲寿宴,父亲说要当众宣布一件要事——关于明玥妹妹下落的。”
赵姨娘瞬间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