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挽几乎是提心吊胆地熬过了上午的前两节课。
每当教室门被推开,或者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的心都会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缩起脖子,生怕是慕容瑾突然改变主意,直接杀到学校来“算账”。
然而,预想中的“审判”并未降临,反倒是另一种她完全没预料到的“麻烦”,在课间休息时找上了门。
第二节课刚下课,江挽挽正想趴在桌子上缓一缓紧绷的神经,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几个别班的女生,互相推搡着,脸上带着羞涩又兴奋的红晕,探头探脑地朝教室里张望。
“同学,请问江挽挽在吗?”一个胆大的女生扬声问道。
江挽挽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硬着头皮站起身:“……我就是。”
那几个女生眼睛一亮,立刻围了过来,瞬间将她包围在中间。
她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是精致的粉色信封,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有的是可爱的小卡片,上面还贴着闪亮的贴纸。
“挽挽同学,这个……麻烦你帮忙转交给你哥哥好吗?”一个女生将粉色信封塞到她手里,声音又轻又快,带着难掩的激动。
“对对,还有这个!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拜托了!”另一个女生也将一张印着卡通头像和微信号码的小卡片塞了过来。
“……我也是!请你一定要交给他!”
“帮帮忙啦,挽挽!”
江挽挽瞬间懵了,手里被硬塞进好几个信封和卡片,触手温热,还带着女生们手心的汗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竟然都是给慕容瑾的!
情书?
联系方式?
“等等……我不……”她试图推拒,舌头都有些打结,“我、我不一定能……”
“哎呀,别客气嘛!你就帮我们带一下嘛!”
“就是就是,你哥哥那么帅,帮我们递个信而已啦!”
“拜托拜托!”
女生们根本不容她拒绝,七嘴八舌地央求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容置疑的“热情”。
江挽挽本身就不是擅长拒绝别人的性格,被这么一群情绪高涨的女生围着,更是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完整。
推搡间,那些信封和卡片最终还是全部落在了她的手里,沉甸甸的,像烫手的山芋。
直到上课铃响起,那些女生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定要交给他哦!”
江挽挽抱着一堆“罪证”,呆呆地坐回座位,感觉头更大了。
她看着书包里那几份格外扎眼的粉色和彩色,只觉得眼前发黑。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慕容瑾那边“自习课偷吃汉堡兼数学不及格”的旧账还没清算,现在又凭空多出一项“替他招蜂引蝶并代为接收情书”的新罪状……
她几乎能想象到,当她把这一沓东西递到慕容瑾面前时,他那张冷峻的脸上会露出怎样可怕的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睛大概会微微眯起,然后用那种能冻死人的语气,慢条斯理地问她:“江挽挽,你倒是很会给我找事?”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情书和联系方式,这分明是她的“催命符”啊!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嚎。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怎么所有糟心的事都赶在一起了!
江挽挽几乎是数着秒针,终于熬到了中午午休的铃声响起。
她正有气无力地收拾着课本,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挽挽,吃饭了。”
一抬头,白沁宁正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冷静的目光在她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小脸上扫了一圈,眉梢微挑:“怎么这副样子?昨晚回去,慕容厅长……怎么‘收拾’你了?”
江挽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哭丧着脸,一把拉住白沁宁的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后怕:“他昨晚根本没回来!我等到后来睡着了,他都没出现!”
白沁宁闻言,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看好戏的弧度。
她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没回来?挽挽,你这可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平静啊。”
她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以慕容厅长那种性格,他能把你违纪的事轻轻放下?我看他这是故意的,让你悬着心,自己先胡思乱想吓自己一通。等你这颗心七上八下吊到最高点,他再慢悠悠地出现,给你来个‘秋后算账’。”
她看着江挽挽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地吓唬她:“我听说,像他们那种身处高位的人,最擅长这种心理战术了。搞不好他今晚回去,就不是简单说你两句了,指不定有什么‘酷刑’等着你呢?比如……没收你的画具?或者,给你请十个八个数学家教,从早到晚轮番轰炸?”
江挽挽被她说得心脏一抽一抽的,感觉呼吸都不畅了,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这一抱,却让她想起了另一桩“罪状”。
她欲哭无泪地拉开书包拉链,露出里面那几封格外扎眼的粉色信封和彩色卡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宁宁……还有更完蛋的……你看这个……”
白沁宁低头一看,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更加明显了,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哟?这是什么?情书?给谁的?……别告诉我,是给慕容厅长的?”
江挽挽沉重地点了点头,把课间被几个女生围堵,被迫收下这些“烫手山芋”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沁宁听完,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拍了拍江挽挽的肩膀,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江挽挽同学,你这可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不止啊。旧账未清,又添新债。我都能想象到慕容厅长看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是你故意在外面‘宣扬’他,才引来这些桃花?”
“我没有!”
江挽挽急得差点跳起来,“我躲都来不及!我怎么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些‘罪证’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我也不知道……”
江挽挽看着书包里的情书,只觉得它们像定时炸弹一样,“我不敢藏起来,更不敢扔掉……可是给他……”
她缩了缩脖子,后面的话不敢说下去了。
白沁宁看着她这副又怂又惨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叹了口气:“走吧,先去吃饭。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挽挽被白沁宁半拖半拉着往食堂走,只觉得脚步无比沉重。
手里的饭卡不香了,连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都仿佛变成了“断头饭”的味道。
白沁宁的“危言耸听”还在耳边回响,书包里的情书更像是在发烫,灼烧着她的神经。
完了,今晚……恐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