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青川国际机场。
慕容澈果然将“低调”贯彻到底,他没有开那辆扎眼的限量跑车,而是换了一辆线条流畅但品牌相对不那么张扬的黑色宾利。
他本人也一改往日张扬的穿衣风格,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羊绒大衣,搭配简约的高领毛衣,少了些许纨绔之气,多了几分沉稳内敛,只是那双桃花眼偶尔流转间,依旧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
江挽挽则穿着舒适的白色羽绒服,围着柔软的浅蓝色围巾,素净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慕容澈接过她小巧的行李箱,很自然地递给身后的助理去办理托运,自己则领着江挽挽走向VIp通道。
他步伐从容,偶尔侧头看她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放松点,小挽挽,我们是去比赛,又不是去打仗。绷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绑架你了。”
江挽挽小声反驳:“我才没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家人陪伴出远门,虽然慕容瑾的话让她对慕容澈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但面对这个看起来依旧不太着调的二世祖,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通过安检,进入头等舱候机室,慕容澈熟练地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示意江挽挽自便。
他拿出手机处理着信息,神情专注而冷静,与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挽挽捧着一杯热牛奶,偷偷观察着他。
她不得不承认,褪去那层玩世不恭的外壳,专注做事的慕容澈确实有种吸引人的魅力,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与他大哥慕容瑾的冷峻威严不同,却同样不容小觑。
慕容澈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处理完最后一条信息,将手机随意搁在一边。
他其实早就用余光瞥见了江挽挽那偷偷打量、带着探究和些许不安的眼神。
这小丫头,心思都写在脸上,真是有趣得紧。
他忽然侧过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那双桃花眼瞬间漾起戏谑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小挽挽,看了这么久,是不是突然发现,你澈哥哥我,其实比你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厅长哥哥,更有魅力?”
!!!
江挽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收回视线,脸颊“唰”地染上一层薄红,差点被口中的牛奶呛到。
她慌乱地放下杯子,眼神飘忽,强作镇定,“谁、谁看你了!我是在看那边的装饰画!”
“哦——装饰画啊——”
慕容澈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逼近她,距离近得能让江挽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眼中促狭的光,“那你说说,那画是什么风格?抽象派还是印象派?构图怎么样?色彩运用如何?让我们即将参赛的小画家点评点评?”
他分明是故意的!
江挽挽根本就没仔细看什么画,此刻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脸颊更是红得快要滴血,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模样,慕容澈心情大好,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
他不再紧逼,重新靠回柔软的沙发背,姿态慵懒,像只逗弄猎物成功的豹子。
“行了,不逗你了。”
他语气轻松,眼底却依旧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不过说真的,小挽挽,跟我出来是不是比对着我大哥那张冰山脸自在多了?至少我会笑,还会讲笑话。”
江挽挽暗暗松了口气,偷偷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笑面虎。”
“嗯?说什么?大声点?”慕容澈挑眉,作势又要凑过来。
“没什么!”
江挽挽赶紧往后缩了缩,抱起自己的背包,做出防御姿态,“我说慕容先生您……玉树临风,和蔼可亲!”
慕容澈被她这违心的恭维逗得再次笑出声,摇了摇头:“口不对心,该罚。等到了京市,罚你陪我好好逛逛。”
他的语气听起来半真半假,江挽挽一时摸不清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只能含糊地“嗯”了两声,心里却开始盘算,到了京市一定要紧紧跟着比赛流程走,绝对不能给这只“笑面虎”任何实施“惩罚”的机会!
广播里响起登机的提示音。
慕容澈优雅起身,顺手极其自然地拿过江挽挽抱在怀里的背包,动作流畅得仿佛理所当然。
“走了,小挽挽。”
他侧头看她,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让人心跳失衡的弧度,“接下来的旅程,可要乖乖听澈哥哥的话。”
江挽挽看着他已经转身走向登机口的挺拔背影,又摸了摸自己似乎还在发烫的脸颊,心里一阵哀叹。
这才刚出门没多久,她已经开始觉得,这趟京市之行,恐怕不会像她预想的那么“顺利”和“平静”了。
这个慕容澈,果然无论外表如何变得沉稳,内里还是那个以捉弄她为乐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同时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江挽挽,稳住!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头等舱的空间宽敞而私密。
慕容澈让江挽挽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坐在靠过道的一侧,无形中为她隔开了外界的纷扰。
飞机平稳飞行后,慕容澈示意空乘送来一条柔软的薄毯,亲自展开,动作不算特别温柔,却细致地盖在江挽挽腿上。
“盖好,睡着了容易着凉。”
江挽挽有些受宠若惊,小声道谢:“谢谢……慕容先生。”
慕容澈闻言,眉头微挑,侧过身看她,那双桃花眼在机舱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还叫慕容先生?”
江挽挽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慕容澈看着她懵懂的样子,觉得有趣,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亲昵:“小挽挽,咱们得把话说开。之前Lumina那事儿,是我唐突了,手段不太光彩。不过,那页就算翻篇了,我早就不计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更不用怕我。”
他顿了顿,身体又朝她倾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坦诚:“我大哥那个人,你多少也了解,心思深,规矩大,能让他点头默许你住进老宅,这意味着什么,你慢慢品。既然他把你划进了自己的领地,那你在我这儿,就是自家人。”
他看着江挽挽微微睁大的琥珀色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继续抛出他真正的“恶趣味”:“所以,以后别‘慕容先生’、‘慕容先生’地叫了,生分。叫‘澈哥哥’就行,听着顺耳,也亲切。”
“澈、澈哥哥?”江挽挽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让她脸颊发烫,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这也太亲密了吧?
而且,她完全能想象出,如果被慕容瑾听到她这么叫慕容澈,那张冰山脸会冻成什么样子。
“对,澈——哥——哥。”
慕容澈满意地看到她脸上的红晕和眼底的慌乱,一字一顿地教她,眼底闪烁着计谋得逞的愉悦光芒。
他几乎能预见未来某天,这小丫头在他大哥面前,软软地喊出“澈哥哥”时,他大哥那瞬间僵硬的嘴角和骤然降温的气场。
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这趟“保姆”之旅不亏。
“这……不太好吧……”江挽挽试图挣扎一下,“慕容厅长他……”
“他管天管地,还管你叫我什么?”
慕容澈打断她,语气轻松却带着怂恿,“放心,有我给你撑腰。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就叫澈哥哥,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慕容澈拍了拍江挽挽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江挽挽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恶作剧的光芒,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想看他大哥吃瘪!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但在慕容澈那看似带笑实则不容反驳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声如蚊蚋地妥协:“……知道了。”
“乖。”
慕容澈心满意足地靠回自己的座位,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那极具戏剧性的一幕。
机舱外是万米高空的云海,舱内灯光调暗,营造出适合休息的氛围。
慕容澈不再逗她,示意她可以休息一会儿。
江挽挽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般的云层,心里却乱糟糟的。
“澈哥哥”……这个称呼像带着魔力,在她舌尖滚过,留下一种奇异的感觉。
而想到慕容瑾可能的反应,她更是心跳失序。
这对兄弟,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热得像火,虽然这火总想着燎原看热闹。
夹在中间的自己,好像越来越难以招架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已经闭目养神,但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意的慕容澈,认命地拉高了薄毯,盖住自己半张脸。
看来,在京市的这几天,她不仅要应对比赛,还得小心应对这位心思难测的“澈哥哥”和他层出不穷的“恶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