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从里面拉开。
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不远处踱步,时不时紧张地瞟向办公室方向的江挽挽,闻声猛地一僵,瞬间定格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慕容瑾高大的身影从门内走出,他顺手带上门,一抬眼,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僵在走廊上,小脸煞白,眼神里写满了“我完了”三个字的纤细身影。
四目相对。
江挽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等待着预料中的疾风骤雨。
然而,预想中的冷斥并没有到来。
慕容瑾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两秒,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好好回去上课。”
江挽挽愣愣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就这样?
慕容瑾看着她那副呆愣的模样,眉头蹙了一下,继续道,声音依旧沉稳:“数学的事情,我会安排。其他的,晚上回家再说。”
“回、回家再说?”
江挽挽小声重复了一遍,心里更没底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缓”?
把审判延后,让她再多煎熬几个小时?
“嗯。”
慕容瑾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言,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告知程序。
他迈开长腿,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带起一阵微凉的、带着雪松气息的风,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留下江挽挽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他居然没在学校当场发作?
甚至还让她“好好回去上课”?
这完全超出了她所有的预想。
可那句“晚上回家再说”,又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她刚刚松懈了一瞬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她正望着慕容瑾消失的方向发呆,一个略带清冷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看来,审判延期了?”
江挽挽猛地回头,只见白沁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正抱着手臂看着她,那双冷静的眸子里带着了然和一丝看热闹的笑意。
“宁宁!”
江挽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脸颊微微发烫,“你、你怎么来了?”
白沁宁抬了抬下巴,指向慕容瑾离开的方向,语气笃定:“听说来了个惊为天人的大帅哥,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我一猜就是他。”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挽挽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样?慕容厅长亲自出面,孟老板是不是格外客气?他……没当场训你?”
江挽挽苦着一张脸,把刚才慕容瑾那几句言简意赅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哀嚎道:“他什么都没多说,就让我回去上课,还说晚上回家再说!这比直接骂我一顿还可怕啊!他到底跟孟老师说了什么?会不会已经给我判了‘死刑’,只是不想在学校让我太难堪?”
白沁宁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以他的身份和性格,既然亲自来了,就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件事。‘晚上回家再说’……”
她看向江挽挽,眼神里带着同情,“挽挽,自求多福吧。我估计,今晚有你受的。”
江挽挽:“……”
她感觉自己腿都有些发软了。
白沁宁看着她这副怂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教室方向带:“行了,别杵在这儿了。既然让你回去上课,就先把眼前的课上好。至于晚上的事……”
她顿了顿,给出了一个非常“白沁宁式”的建议:“见招拆招吧。记住,态度好一点,认错要诚恳,他毕竟……也没真把你怎么样。”
江挽挽欲哭无泪地被白沁宁拖着往回走,心里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夜晚即将到来的“回家再说”的深深恐惧。
慕容瑾的平静,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她感到不安。
慕容瑾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但那萦绕在走廊里的低气压和他带来的震撼却并未立刻消散。
不少女生还伸着脖子朝他离开的方向张望,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和好奇。
而当她们的目光转回到依旧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江挽挽身上时,那种好奇瞬间变成了探究。
刚才慕容瑾停下脚步,分明是和江挽挽说了几句话!
虽然距离稍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两人认识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几个平时就比较大胆、跟江挽挽也算得上点头之交的女生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围了过来。
“挽挽,挽挽!”一个短发女生率先开口,语气急切,“刚才那个大帅哥……你认识啊?”
“是啊是啊,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是谁啊?是新来的老师吗?还是哪个同学的哥哥?”另一个女生也连珠炮似的发问。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看起来好年轻,但是气质好成熟哦!”
“挽挽,快跟我们说说嘛!”
七嘴八舌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向江挽挽,她本来就因为慕容瑾那句“晚上回家再说”而心神不宁,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追问,更是头晕脑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她们,这位就是让她胆战心惊、即将回家接受“审判”的“家长”慕容厅长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白沁宁,眼神里带着求助。
白沁宁接收到她的信号,立刻上前一步,巧妙地挡在了江挽挽和那些热情的女生之间。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微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替江挽挽回答道:“哦,你们问刚才那位啊?他是挽挽的一个哥哥,今天顺路过来帮她处理点事情。”
她刻意用了“哥哥”这个模糊又安全的称谓,既解释了两人相识的原因,又避免了暴露慕容瑾的真实身份和与江挽挽之间那种微妙的“监护”关系。
“哥哥?”女生们眼睛更亮了,“是表哥吗?还是……”
“算是远房亲戚家的哥哥吧。”白沁宁含糊其辞,四两拨千斤地把具体关系模糊过去,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挽挽现在有点不舒服,我们得先回教室了。”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还在发懵的江挽挽的手臂。
那些女生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见白沁宁态度明确,江挽挽也确实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带着满心的好奇和遗憾,目送着白沁宁半扶半拉着江挽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