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夜色已浓，慕容瑾的座驾才缓缓驶入慕容老宅。
他径直走向他与江挽挽居住的那个独立小院。
院内静谧，只有廊下暖黄的灯光勾勒出飞檐的轮廓。
他脚步未停，目标明确地走向那扇透出柔和光线的房门——江挽挽的房间。
房间里，江挽挽正对着一道数学函数题咬笔头，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应了声：“请进。”
当房门被推开，慕容瑾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江挽挽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慕容瑾步入房间，目光先是扫过她摊满课本和画稿的书桌，最后落在她那张瞬间写满紧张的小脸上。
他神色如常，甚至比白天看起来松弛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慕容厅长……”
江挽挽连忙站起身，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嗯。”
慕容瑾淡淡应了一声，走到书桌旁，随手拿起她摊开的数学练习册看了看，那上面还有她涂改的痕迹。
“作业很多？”
“还好……”
江挽挽摸不准他的来意，只能小心应对。
慕容瑾放下练习册，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语气平淡地开口，抛出了第一个“诱饵”：“帮你联系的那位数学老师，周老师。”
江挽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果然是说补习的事！
“他临时有重要的学术会议，后续工作也排得很满，加上春节要回老家……”
慕容瑾不紧不慢地说着，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亮了起来，那强忍着不敢表露却依旧从眼底泄露出的庆幸和开心，几乎藏不住。
他心底暗笑，面上却不显，继续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说完：“所以，系统性的辅导，要等到下学期开学才能开始。”
“啊……这样啊……”
江挽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遗憾，但那双瞬间灵动起来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此刻“逃过一劫”的狂喜。
下学期！
还有差不多四个月呢！
太好了！
看着她这副毫不掩饰的、没心没肺的小模样，慕容瑾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
时机到了。
他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刚刚绽放出喜悦的小脸，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在周老师接手之前……”
江挽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慕容瑾很满意她表情的凝固，慢条斯理地投下了那颗真正的“炸弹”：“你的数学，由我亲自来辅导。”
“……”
江挽挽彻底石化了。
她瞪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从劫后余生的庆幸，到难以置信的震惊，再到如遭雷击的绝望，最后定格为一种混合着惊恐和认命的呆滞。
慕、慕容瑾……亲自……给她……补数学？！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在他那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对着天书一样的数学题……
江挽挽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看着她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慕容瑾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愉悦。
江挽挽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原地的小飞虫，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宕机后，开始疯狂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慕、慕容厅长……”
她声音发颤，“这、这怎么行呢！您工作那么忙，日理万机，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这点小事上……”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慕容瑾的脸色，试图用“为他着想”的借口蒙混过关。
慕容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眉梢微挑，仿佛在说“继续编”。
江挽挽心里更慌了，连忙换了个方向：“而、而且……我基础太差了，真的特别差！会气到您的！万一气坏了您的身体，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担忧。
“无妨。”
慕容瑾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我耐性尚可。”
他看着她又想开口，慢悠悠地补充，“况且，气坏了，也算工伤，你负责就好。”
江挽挽：“……”
这要怎么负责啊！
她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我听说……辅导亲近的人效果不好！容易有矛盾！会影响……影响家庭和谐的！”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扯淡，但实在没办法了。
慕容瑾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她紧张得微微颤抖的呼吸。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哦？‘亲近的人’？”
他刻意重复着这个词，带着玩味的探究，“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已经是……‘亲近的人’了？”
江挽挽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蠢话，舌头都打结了：“不、不是！我是说……那个……”
江挽挽急得眼眶都红了，感觉自己就像只被堵在墙角的小兔子，所有的退路都被慕容瑾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那些想好的借口在舌尖打转，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我是说……慕容厅长您身份尊贵，给我补课太、太委屈您了……”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算什么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慕容瑾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发烫的耳尖：“不委屈。”
他刻意顿了顿，看着她连脖颈都泛起粉色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教自家孩子，应该的。”
自家孩子？！
江挽挽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眼神分明写着“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所有的借口都被他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偏偏这人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在欣赏她垂死挣扎的窘态。
“可……可是……”
她急得直跺脚，“我、我晚上还要画画！对！要准备决赛！时间冲突了！”
“画画重要，数学也一样重要。”
慕容瑾从容不迫地接招，“补习结束后再画，我可以陪你。”
陪？！
江挽挽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暗无天日的夜晚——在数学题海里挣扎完后，还要在这尊大佛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画画！
她彻底没辙了，耷拉着脑袋，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所有的借口都被看穿，她只能认命地接受这个“悲惨”的现实。
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小模样，慕容瑾终于满意地直起身。
“明晚九点，书房。”
他最后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记得带齐课本和练习册。”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门的动作优雅从容。
慕容瑾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顺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想到刚才江挽挽那副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这小东西，果然如他所料，反应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