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挽挽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走到老宅门口等司机小陈的车。
然而，当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近，停稳后，后座车窗降下，露出慕容瑾那张轮廓分明、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时，江挽挽瞬间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上车。”
慕容瑾目光平视前方，语气简洁，没有多余的字眼。
江挽挽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到车边，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尽可能地把身体缩在靠窗的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怎么会亲自来送她？是顺路？还是因为她昨天那张写满“Z”的纸条？
这个念头让她如坐针毡，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
一路上，两人零交流。
到了镜湖附中门口，车子停稳。
江挽挽如蒙大赦，飞快地说了一句“慕容厅长再见”，就伸手去拉车门。
“放学在校门口等。”
慕容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挽挽动作一顿，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反驳，只能低低应了一声“哦”，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
接下来的一整天，江挽挽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她忍不住去想，慕容瑾为什么要亲自接送她？是为了监视她吗？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看到她和周奕辰……
虽然她根本还没跟周奕辰说过几句话，仅仅停留在偷偷观望的阶段。
这种忐忑的心情，让她在学校里更加谨言慎行，连和白沁宁打闹都收敛了不少，生怕哪个不经意的举动落在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里。
而慕容瑾，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只要他没有极其重要、无法推脱的公务，都是他亲自接送江挽挽上下学。
他坐在驾驶座或后座，看似在处理自己的工作，实则敏锐的观察力从未松懈。
他留意着她下车时是否会下意识地看向某个方向，留意着放学时她走出校门的神态，留意着是否有男生会主动上前与她搭话。
然而，一周下来，结果让他有些意外，甚至不解。
江挽挽的表现堪称“模范生”。
每天准时上下学，除了和白沁宁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之外，几乎没有与其他男生有过多的接触。
偶尔有男同学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态度自然，看不出任何羞涩或异常。
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Z”，仿佛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根本没有对应到任何一个具体的男生身上。
难道是他猜错了？那个“Z”并非指代学校里的某个人？或者，是他监视得还不够仔细？
慕容瑾看着前方背着书包、低着头快步走向车子的江挽挽，她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始终有些拘谨和畏惧。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疑虑。
镜湖附中的排查几乎可以排除，那小丫头在学校里规矩得很，连和男生多说一句话都没有。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慕容瑾靠在书房宽大的椅背上，指尖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大脑飞速运转。
江挽挽的生活轨迹极其简单，学校、老宅、偶尔去小叔家看爷爷，以及每周六雷打不动地去周老师家补习。
周老师家……
这个地点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他思绪中的迷雾。
是了，他怎么忽略了这里！
周老师家对她而言，是一个相对熟悉且放松的环境，远不像在学校那般需要刻意保持距离、谨言慎行。
而且，周老师家若是并非只有周老师一人……会不会有其他年轻男性出现？
比如，周老师的子侄？或者其他学生？那个“Z”，会不会就隐藏在那里？
这个推测让慕容瑾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亲自挑选的老师，他安排的补习，如果反而成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渠道，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来，学校这边可以暂时放松，重点必须立刻转移到周六的补习上。
于是，到了周六下午，当江挽挽怀揣着一点隐秘的、关于能否再次“偶遇”周奕辰的小期待，走到老宅门口时，再次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座驾，以及车旁那道让她心惊胆战的身影。
慕容瑾今天是一身休闲打扮，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并未因此减少分毫。
他神色平淡地看着她，仿佛连续一周亲自充当司机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上车。”
他拉开后座车门。
江挽挽心里那点小期待瞬间被冻成了冰碴子。
她硬着头皮坐进去，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又来了！他到底要监视到什么时候？！
车子驶向周老师家，车厢内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挽挽偷偷瞄了一眼慕容瑾冷峻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委屈。
慕容厅长这个星期到底是怎么了？
先是每天亲自接送上下学，现在连周六补习都不放过！
她不就是偷偷看了本言情小说，然后不小心（虽然是被逼的）夸了他几句“完美”，又不幸（虽然是她嘴贱）说了句“老家伙”吗？
他至于这样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监视她吗？
这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他一个日理万万机的大厅长，时间这么多吗？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整个人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中。
到了周老师家楼下，江挽挽闷闷地说了声“我上去了”，就要开门。
“几点结束？”
“……六点。”
江挽挽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沮丧。
“嗯，”慕容瑾颔首，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语气不容置疑，“我在这里等。”
江挽挽：“！！！”
又等？！
她简直要崩溃了。
有他这座大佛镇在楼下，她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期待什么“偶遇”？
满脑子只剩下“完蛋了”、“被监视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的恐慌。
她甚至怀疑，慕容瑾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GpS定位器！
她魂不守舍地上了楼，连周老师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脸色不太好”都没心思回应。
全程听课效率极其低下，脑子里反复盘旋着同一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周老师家有什么让他不放心的东西？还是他发现了周奕辰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而楼下的慕容瑾，则坐在车里，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敏锐的感官如同张开的网，笼罩着这栋居民楼。
他并不确定具体目标是谁，但他相信，如果那个“Z”真的存在于此处，在他的高压“陪伴”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动他慕容瑾圈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