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冷笑一声，寒了心。
在慕容瑾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过去那些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风流韵事，是成年人世界里心照不宣的游戏。是江挽挽年纪太小，太单纯，才会如此大惊小怪，反应过度。
他甚至觉得，她的在意本身，就是一种不懂事的“矫情”。
可当江挽挽的巴掌实实在在落在脸上时，慕容瑾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和江挽挽说些什么了。
这两年，所有的一切，全都当他慕容瑾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犯贱好了。
慕容瑾启动车子，俩人一路沉默。
车子驶回公寓楼下。
客房里，江挽挽的行李箱早已收拾妥当。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慕容瑾再次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在他像个“老父亲”一样为她的高考忙前忙后、自以为在维系着某种亲密时，她早已在心里计划好了离开，并且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一切。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江挽挽没有看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她拉起行李箱，径直走向了电梯。
她取下脖子上那把象征着能打开慕容瑾青春之门的钥匙，放在了鞋柜上。
“咔哒”一声轻响，大门关上。
清脆，利落。
慕容瑾站在原地，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挽留。
挽留什么？
挽留一个早已决定离开、并且嫌他“脏”、嫌他“恶心”的人吗？
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彻底、更加冰冷的寂静。
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那些短暂的、带着她气息的时光，都只是一场错觉。
慕容瑾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点燃了一根烟。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慕容澈的电话。
此时此刻，慕容澈正身处某个高档酒店的私密包厢。
璀璨的水晶灯下，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酒，而围坐在桌旁的，正是王玫凌以及几位容貌靓丽、衣着光鲜的年轻女演员。
这个局，是王玫凌攒起来的。
她太清楚这个圈子的规则，也深知慕容二公子的人脉和能量。
将几个“懂事”、有“上进心”的新人介绍给慕容澈，若是能入了二公子的眼，哪怕只是露水情缘，只要能换来几句提携，或者牵线搭桥的机会，上个热播的偶像剧混个脸熟，对她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资源。
而对慕容澈而言，这不过是场司空见惯的“交易”。
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陪几场酒，若能哄得他开心，陪他几晚，他心情好了，随手给点资源，打几个招呼，让她们在某个剧里演个配角，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娇媚的笑语和杯盏碰撞的嘈杂，与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形成了刺耳的对比。
“喂？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儿正……”
慕容瑾没等他说完，声音冰冷，直接切入了核心：“王玫凌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慕容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哥，怎么，你也知道咱们王大明星来洛城了？消息够灵通啊。怎么，是不是想……再续前缘啊？她现在可是更……”
“慕容澈。”
慕容瑾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隔着听筒都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慕容澈尚未说完的、带着狎昵意味的玩笑。
慕容澈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太了解他哥了，这种语气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旧情”。
这是出大事了，而且是触及逆鳞、动了真怒的那种。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抬起手，朝着包厢里正眼巴巴看着他的王玫凌和那几个年轻女演员，做了一个极其严厉的噤声手势。
整个包厢霎时鸦雀无声。
“哥……”慕容澈的声音变得小心而严肃，“到底怎么了？王玫凌她……”
“最后问一遍，”慕容瑾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她在哪？”
慕容澈不敢再有半分迟疑，立刻报出了酒店的名字和包厢号。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慕容澈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又看了看旁边因为察觉到气氛不对而脸色微白的王玫凌，心里咯噔一下。
他哥这是要亲自杀过来了。
慕容瑾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抓起车钥匙，没有半分停顿，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慕容澈放下电话，他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王玫凌。
“你干什么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迫人的压力，“我哥那么生气，指名道姓找你。”
王玫凌眼神躲闪，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她哪里敢说？
对江挽挽做的那些事，一旦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快说！”慕容澈没了耐心，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警告，“现在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在你和我哥中间说两句。等他亲自过来了，我可帮不了你。”
王玫凌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但还是死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包厢里的其他几个女演员更是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自己此刻是透明的。
时间在令人心焦的沉默中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紧闭的包厢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力道之大，让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吓得一颤，齐齐望向门口。
慕容瑾站在那里，脸阴沉得可怕。
他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戾气，扫过包厢内众人时，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噤若寒蝉。
他的目光最终，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了王玫凌身上。
没有一句废话，甚至没有看其他人一眼，慕容瑾迈开长腿，径直朝着王玫凌走了过去。
王玫凌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已经来不及。
慕容瑾走到她面前，粗暴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阿瑾……”王玫凌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疼得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恐惧和一丝徒劳的、试图唤起旧情的娇柔。
慕容瑾对她的呼唤充耳不闻。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拽着她，几步走到包厢内侧的墙边，然后猛地发力，将她的后背狠狠按在了墙壁上。
“呃！”王玫凌被撞得闷哼一声，还没缓过气，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骤然收紧。
慕容瑾微微俯身，那张此刻布满寒霜的脸逼近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她的耳膜和心里：
“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