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应淮一早就进宫去找蒋贵妃。
他身为蒋贵妃的哥哥，也是圣人的陪读，他们三人幼时关系极好，圣人对贵妃情谊非常深，登基之后，他也入了内阁，得握大权。
但他能察觉到妹妹被权利浸欲后的变化，她不再事事以蒋家为先，而是以七皇子为先，甚至为了七皇子放弃了诸多蒋家的利益。
倘若蒋家与七皇子联姻就罢了，他们阵营在同一战线，只是随着前几日事情的发生，原本板上钉钉的七皇子正妃变成了五皇子正妃。
蒋应淮怕蒋贵妃因此与他们蒋家产生嫌隙，一大早便来投诚解释。
蒋贵妃躺在贵妃椅上，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站着的哥哥。
“哥哥，妹妹怎么会怀疑你，还不快给哥哥赐座。”
“谢贵妃娘娘赐座。”
蒋应淮一板一眼地坐下，此时的兄妹早就不是单纯的兄妹了，他们之间夹杂着皇权与世家。
“其实，臣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千羽的事，还有一事需要禀明贵妃，最近霍家似乎有人在查。”
蒋贵妃的手僵硬了一瞬，恢复了平静才道：“霍家帮我们确实做过不少的事，不过都是些明面清白之事，哥哥不必杞人忧天。”
蒋应淮心底冷笑一声，自己这妹妹在后宫独得圣上恩宠，这些年过的实在太过安逸，才会说出这等话。
“怕只怕此人抽丝剥茧，查到我们。”
“那就让霍家去当替罪羔羊，享福了那么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只要尾巴切干净些就行。”
蒋应淮连声称是。
蒋贵妃站起来，替他斟了一杯酒，柔声道：“哥哥，我姓蒋，我们是亲兄妹，而泽儿又是我的儿子，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对吗，”
蒋应淮平静的开口：“贵妃说的是，时辰也不早了，微臣就先告退了。”
他告辞后就往外走去，路上遇到正好进宫的李云泽，舅甥之间寒暄几声，这才离开。
见到李云泽，蒋贵妃顿时眉头舒展，眼前的儿子才是她的一切，只要能让儿子登上皇位，就算是蒋家也必须让路。
“见过母妃。”
“我的皇儿，你的伤怎么样了？那活该千刀万剐的刺客可找到了？”
李云泽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听闻五皇兄自请去姑苏调查前朝余孽的案子，这事可与母妃有关？”
蒋贵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母妃当真如此强大，我在你父皇耳旁旁敲侧击过，圣人也不知道李云谏怎么就自请去姑苏了。
不过此人，皇儿，此人不可不防，只怕他不是省油的灯。”
“母妃放心。”
李云泽冷笑一声，“姑苏路途山高路远，路上匪徒作乱，又有反贼，只怕五皇兄有命去，没命回。”
他要做的，就是派人前往截杀他，从根源解决问题，届时再将他的死因栽赃在匪徒或者反贼身上即可。
蒋贵妃略有些迟疑：“皇儿当真要如此狠心，他与你可是兄弟……”
“母妃，自古争储之争，就免不了腥风血雨，仁慈是坐不上那个位置的。”
李云泽眼神冰冷，说的话仿佛天经地义。
蒋贵妃正要张口，远远地便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母妃……”
李令嫜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进来，见到李云泽，咦了一声。
“皇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云泽睨了她一眼，“怎么，皇兄不能在这里？”
李令嫜嬉笑一声，拉着他的手臂撒娇：“嫜儿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父皇刚刚给皇兄安排了五城兵马司的官职，我以为皇兄此时应该在忙呢。”
“就你机灵，嫜儿，说起来如今你也快及笄了，母妃该为你看看这长安城的儿郎们有没有能配得上我家嫜儿的。”
李令嫜不免想起那夜在街上遇到的玄衣少年，她事后曾派了不少人去打听，但这人仿佛凭空消失似的，根本查不到丝毫踪迹。
她嘟着嘴，有些不满：“母妃是嫌弃嫜儿在宫中碍眼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早早替嫜儿辟一所公主府，嫜儿这就搬出去。”
蒋贵妃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母妃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皇兄没能与你的蒋三表姐结成正缘，恐少了助力，倘若你能选个世家子弟为你皇兄增添一份势力，岂不是正好。”
李令嫜皱皱眉，“母妃，舅舅和我们不是亲戚吗？又怎么会向着外人，我只想找个心悦之人在一起，否则嫜儿是不会嫁的。”
“胡说，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蒋贵妃脸色沉了下来。
“要是我不喜欢，我就是不嫁，不嫁不嫁不嫁！”
没有谈妥，李令嫜摔门而出。
“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蒋贵妃望着如此骄纵的女儿，不由得皱眉。
李云泽在一旁劝道：“皇妹还年轻，不懂母妃说的，而且儿子现下也不需要皇妹这么快找夫婿，母妃不必着急。”
“唉，就是你惯的她！”
宁晏找人盯着霍家，果不其然盯出了一些名堂，这霍将军有个小妾姓马，与城东马员外似乎是同属族亲。
但这马员外前段时间儿子被人下狱，马员外倾家荡产才将这唯一的独苗赎出来，带着全家灰溜溜地回了姑苏老宅。
霍家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查他们，除了马员外这层线索，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大理寺内。
林尽筝手指敲着桌子，“这姑苏疑似有前朝余孽之事，本是由大理寺接管的，但五殿下已经向圣人请旨去查，圣人担忧五殿下安慰，命我们大理寺立即派人前往姑苏协助五殿下查案，你们可有人想接下这案子的。”
五殿下势力弱小，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在背后撑腰，更何况前朝余孽这种棘手的案件，就怕打不着狐狸还惹一身骚，没几个人想接手。
底下官员个个低头，不敢搭话，林尽筝叹了口气，既然大家都不想做，那只能他自己来了。
只见坐在角落里的青袍少年突然站起来。
“回大人，下官愿意前往姑苏协助五殿下。”
众人转头纷纷看向这上任没多久的宁晏，眼神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