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气的眉毛飞扬,一把甩飞手里的茶杯,茶杯摔在尉迟夷的身上,衣袍瞬间被茶水浸湿。
“你还有脸问?老夫勤勤恳恳在官场打点,好不容易有了进中书省的机会,今日你发什么疯非要招惹那谢二小姐?”
今日下朝后,他本想去去林中书令说上几句话,但却遭到了冷脸,一番打听下才知道,居然是自己儿子惹的祸事。
尉迟夷气的牙痒痒,他没料到这姓宁的竟然说话不算数,他梗着脖子道。
“阿耶,我今日不过就是给表妹出头,抓了一下她的手腕,况且我为了向谢二小姐道歉,还折了自己的手臂,林中书令竟然如此拎不清,无视阿耶的政绩,就拿这些小事说事……”
话音未落,一道巴掌扇了过来,尉迟夷被扇的整个头侧到一旁。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蠢货,那林中书令是什么人,出了名的护短,特别是他这个外孙女,那更是当眼珠子一般护着,你招惹谁不好招惹她,明日你便去宁府负荆请罪,一定要让林中书令消气才行,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尉迟恭背着手走来走去,神色极为焦急,一边怒其不争,竟为了一个女人犯下大错,一边又忧愁自己的仕途。
向来听闻那谢小姐跋扈,在长安城内甚至没有几个交好的,可见是被那林中书令给惯成这样的。
尉迟夷脸色发青,胳膊上的疼痛还未消散,又被自己阿耶一通教训,心底对宁晏的怨气越来越重,自觉肯定是他所为。
宁府。
谢月姝幽幽醒来,刚醒来她便发现自己床边坐着的人。
“外祖父,你怎么来了?”
声音刚出,她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口干舌燥。
“来,先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嗓子。”
林怀瑾转头道。
砚秋连忙倒了一杯茶水,伺候着谢月姝喝下。
谢月姝半靠在床上,感觉到自己好些了,这才开口。
“外祖父今日怎么没上朝?”
砚秋捂着嘴轻笑道:“小姐,眼下是酉时了。”
林怀瑾道:“哼!那尉迟夷竟然敢欺负到你头上,外祖父自然会为你做主,那尉迟夷还背着荆条站在外面向你请罪,等你气消。”
只是睡了一觉,谢月姝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她伸手扯了扯林怀瑾的衣袖。
“外祖父,你快让他走吧。”
林怀瑾挑眉:“怎么?了了你不怪他了吗?”
“不是,那尉迟夷特意大张旗鼓的来负荆请罪,传到外面那些人耳边,只会说是外祖父以势压人,平白坏了您的名声,而且,昨日表哥遇已经折了他一条手臂,了了气性已经消了,眼下还是快些将人赶走吧。”
林怀瑾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了了果然是长大了,居然都替外祖父着想了,既然了了这么说,那我着人去打发了他,不过就尉迟恭那个庸才,想要进中书省,简直是做梦。”
那尉迟恭政绩平平,又是个墙头草,这些年做官做的平平无奇,还想要入中书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不容易外祖父上门来看望自己,谢月姝缠着他说了不少话,直到天色渐晚,才让自家祖父回去。
期间,她还说了不少小舅舅的好话,意在可以重修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林和州如今在长安开的布庄生意红火,隐隐有称霸一方的趋势。
待送走外祖父后,谢月姝有些犯困,便睡了个回笼觉。
白日里睡的太多,半夜反而精神起来,谢月姝睁开眼,不知何时宁晏已经躺在她的身侧,双手放在身前,睡的十分安稳平静。
“少主?”
外面传来一道极低的声音,要不是谢月姝正清醒着,恐怕根本察觉不了。
眼看身旁的人要醒过来,谢月姝立即闭眼,假装睡着的模样。
身侧一空,刚刚还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已经起身离开。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谢月姝也缓缓睁眼。
他底下之人大半夜来寻他,应当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谢月姝正愁如何打听那账册的下落,眼下是个极好的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去,整个身体都靠在窗户下,听着廊下传来若隐若无的说话声。
“少主果然料事如神,那马员外家中确实藏着他们与蒋家来往的书信与账册,属下派人蹲在那马府外这么多时日,那蒋家果然派人去寻账簿了。”
这道声音较为陌生,是谢月姝从未听过的声音。
顿了一会,宁晏的声音才响起。
“将应淮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让人留下任何把柄。”
唯有跟在他们身后,才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到他们要得到的东西。
“少主,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关于蒋家的罪证,可要直接呈于圣人?”
“不必。”
宁晏清冷的声音在夜色响起。
“这些并不能直接压垮蒋家,我们需要等候一个良机即可。”
“可是,我们抢了账簿,那蒋应淮知晓后,只怕会开始提防我们,属下怕他顺藤摸瓜发现少主您……”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他发现之前,先让他亡。”
冷冽的声音响起,谢月姝心底一惊,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后,她立即蹑手蹑脚地躺回去。
这账簿就在他的手上,那他会藏在何处?一般来说都藏在书房吧,她要怎么样才能自然的接近书房?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月姝很快陷入沉睡。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发现身侧之人早已不见。
听到砚秋说他伤势好的差不多,已经去上朝后,谢月姝顿觉机会来了,这是探查他书房极好的机会。
她支开砚秋,径直往书房走去,书房门紧紧关着,周围无人把守,她伸出手,正要推开这扇门。
“夫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谢月姝转身望去,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一身高八尺的男子,这人她见过,是宁晏手底下一个暗卫,名唤星痕。
他朝着她作揖道:“夫人,大人还未回来。”
谢月姝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她笑道:“我知晓,只是我想要来书房寻一本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