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家中还有病重的母亲，还请殿下饶命……”
无论她怎么哭着求饶，都没人给过她一丝的恻隐，直到人被拖下去。
李云谏站在院子里，声音冷冽：“倘若正妃不愿意去祭祀，今日不如就待在家中。”
话音刚落，蒋千羽便扶着金环的手姗姗来迟。
她笑道：“殿下何故如此着急，女儿家梳妆总是需要些时辰的。”
这笑意带着一丝勉强，银环是她的贴身侍女，竟然就被他如此随意惩罚，这分明就是杀鸡儆猴，给她看的。
就因为让她们在外面多站了这一会而已。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雪地里的二人，道：“看两位孺人似乎有些冷到了，今儿个大雪，只怕沿途会很辛苦，不若两位孺人留在府里。”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让她们在外面的风雪之下站这么久。陈素心想，她去不去都无所谓，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杀手手上，有些遗憾。
李云谏瞥了一眼毫无波澜的谢栖乐，淡淡道：“今年是你们第一次去参加祭祀，都不可缺席。”
“是。”
“是。”
谢栖乐与陈素微微屈膝。
一旁的蒋千羽却有些笑不出来，手在袖底微微攥住。
她根本不想带这两人去祭祀，但五殿下已经发话，她再说就不好了，毕竟她还在禁足，今日能去都是因为她爹在圣人面前求情，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面上。
几人各怀心思，坐上了去往祭宗庙的马车。
“本宫要去宁府，接上宁寺卿一道，你们自行前往即可，本宫已派了护卫保护你们。”
说罢，便带着人上了自己马车，扬长而去。
陈素望着一旁毫无表情的蒋千羽，伸出手起，微微倾身。
“娘娘，请。”
蒋千羽瞥了她一眼，搭着金环的手上了马车。
陈素刚要提裙跟上，马车里传来蒋千羽的声音。
“本宫不喜与人坐同一辆马车，陈素人还是坐后面那辆吧。”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起步，扬长而去。
陈素往后走去，后面那辆马车简陋许多，乃是给跟随伺候的宫女所坐的马车。
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紫薇见状立即开口：“孺人，府里还有别的马车，要不奴婢让他们再套一辆出来。”
陈素摆摆手，径直往那简陋的马车走去。
“不必，等我们套上马车，只怕队伍已经走远了。”
紫薇愤慨道：“正妃她明显是针对孺人您！”
陈素嘴角闪过一丝讥诮的笑，眼神越发凉薄。
谢月姝作为四品官员的夫人，自然也要前往，一大早推开窗，便发现外面已经银装素裹。
这几日头顶的倒计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命正在倒数，倘若再找不到那账簿，只怕就要被系统抹杀。
“夫人你看，今日可是长安的初雪呢！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会万事顺遂。”
砚秋激动的在她耳畔叽叽喳喳，让谢月姝的心情也好上几分。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绯红色襦裙，头上梳着流苏发髻，外面罩着厚厚的大氅，一层柔软的白狐毛在衣襟围了一圈，白皙的脸颊贴着软毛，衬得眉乌肤白，远胜初雪。
锦书从外面快步走进，神色凝重。
“夫人，五殿下与大小姐来了，说要接上大人与夫人您共乘一辆马车，大人正在院外等您。”
谢月姝眉心微微皱起，却不得不打起精神。
宁晏今日穿的是绯红色的官袍，他拢着袖子，站在院中白茫茫的雪地上，如青竹挺拔，卓然而立。
平日里见他都是素色衣袍，谢月姝很少见他穿如此鲜艳的衣裳，倒衬得他多了几分烟火气，少了几分孤意。
“过来。”
宁晏抬头看向她，启唇道。
谢月姝抬起脚步，走到他跟前，两人并排着往院外走去。
宁晏拿过身旁人的伞，打在二人头上，两人就这么走到茫茫大雪中。
“你可是疑惑五殿下为何要来与我们同行？”
谢月姝点点头，她确实有些好奇，上次她见五殿下还是在她脑子被驴给踢了，被系统撺掇着去他府里勾搭他的事，也不知道谢栖乐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自觉十分尴尬，不想面对。
更重要的是，她一直知道他虽然偷偷投靠了五殿下，但表面上确是和林家一样的纯臣，倘若今日五皇子亲自去与他共乘一辆马车的事情传出去，他就会被自动划分到五皇子的阵营中。
难道这五皇子就不怕引起圣人猜忌吗？
宁晏目视前方，温声解释：“你以为圣人当真如此愚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明面上是纯臣，但他所作所为确实完全偏向五皇子，多番打压蒋氏一族底下的官员，然后换上五皇子的人。
高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又如何会看不出来？但是宁晏要的就是被圣人看出来，让圣人觉得他是在替五皇子做事，这样便不会细究他真正的目的。
圣人始终是圣人，明宣帝虽没有先帝之能，但他胜在能够看清局势，就算他再宠爱蒋贵妃，在他眼里也是邺国的未来最重要。
他最初属意七皇子，不仅因为她是蒋贵妃的儿子，也是因为七皇子本人也争气，又有内阁首辅亲自教导，从小就展现出他惊人的天赋，文武双全，又有得力的母族势力。
如今因为八公主之事，邺国惹怒了黎国，黎国至今没有出兵相助，而七皇子去了阳台关又屡失城池，这让圣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此时那个不起眼的五皇子突然展现出惊才绝艳的能力，太子造反之事让圣人对他颇为赞赏，就是没有母族扶持，势力太过单薄。
今日之事也是向圣人证明，五皇子并非毫无势力，新贵之势多半站在他这边，也能与皇后一党抗衡。
“夫人不觉得皇家很有趣吗？连打败仗的皇子是圣人倾尽全力培养的，临了让他高看不得不重用的却是一个从小都不被重视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