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夷怒喝一声，拔刀而出，双腿一夹，马儿立即跑到马车旁边，挥舞手中的刀，他将空中的剑尽数格挡下来。
随着这一波箭雨，三十多人的侍卫里只剩下一半，白茫茫的雪地里，躺了十几名尸体，蜿蜒的血迹延绵不绝，星星点点就如同雪地上盛开的红梅。
马车内的人自然也听到外面的刀光剑影。
紫薇爬到车边，颤抖着手掀开车帘，随即脸色泛白。
“孺人，怎么办？那些侍卫都守在皇子妃那马车，我们这只有两个侍卫，这可怎么办啊？1”
陈素端坐在马车中，却没有丝毫害怕，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她去找刺客边便特意说过，为了排除她的嫌疑，让刺客刺伤她，这样她才好排除这嫌疑。
眼下几乎没有一支箭射向自己的马车，这不是表明了在告诉其他人，这刺客多半与自己有关。
她瞥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紫薇，当机立断，掀开车帘下车。
两名侍卫傻眼了，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连忙阻拦，心底却在暗骂她，没事躲在马车上不好吗，下来平白还要护着她。
“刀剑无眼，孺人切勿下马车。”
“让开！娘娘她身怀六甲，我怎能弃娘娘于不顾！”
陈素越过他们就往前面的马车小跑而去。
与此同时，周围草丛跳出来二十多蒙面人，一时间刀剑声四起，然而那些蒙面人却只往前面那马车杀去，对于混在人群里的陈素视而不见。
这批刺客个个武功高强，尉迟夷左手又骨折，应付得非常吃力，他发现这些刺客一半直冲马车而去，另一半则招招冲着自己而来，显然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他刚侧身躲过身后的长剑，左右又攻了过来。
“划拉”一声，他的左臂被一剑砍断，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只听得惨叫一声，尉迟夷被人一剑钉在地上，他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冷汗直流，整个人也昏迷了过去。
本以为那刺客会一剑结果了他，却没想到那些刺客并不杀他，而是直往马车杀去。
黑衣人刚掀开车帘，里面就传出一声尖叫，其余侍卫想要上前，却被其他黑衣人阻拦。
剑刃锃亮发光，鲜艳的血从上面滴落在马车雪白的软毯之上。
车上只有两名女子，金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蒋千羽捂着肚子往马车角落靠去，眼眸中闪烁着惊恐，颤颤巍巍地开口。
“本宫可是蒋家人，还是当朝的皇子妃，肚子里还怀着皇孙，你胆敢谋杀皇室，信不信圣人会诛你九族？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本宫……本宫还能既往不咎……”
黑衣人冷声道：“我们杀手，不过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娘娘你要报仇，就上地狱去告状吧！”
蒋千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心寒，到底是谁居然敢雇佣杀手杀她，来不及思考，眼前银光一闪。
“嗤”的一声，剑刃已经插进了她的心口。
她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往一侧倒去。
“啊啊啊！”
金环被溅了一脸的血，她失声尖叫，立即跪地求饶，不停的磕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只是一介小小侍女，我不值钱的……”
黑衣人收回剑，留下一句“那人可没给我杀你的钱”，随即转身离开。
金环还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车帘被人掀开，才浑身颤抖，继续求饶。
眼看眼前没有任何的动静，她这才抬头，正好见到衣着整齐的陈素，正站在马车上。
消息传到李云谏耳畔时，他尚还在马车之上与宁晏下棋。
“你说什么？”
他眼眸森然，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回……回殿下，正妃她……她在前方遭遇刺杀，已然身亡。”
地上跪着的侍卫浑身颤抖，但还是再重复了一遍。
跪坐在不远处的谢月姝瞪大眼睛，蒋千羽遇刺已经身亡，难道是陈素所为？她竟然如此胆大？
谢栖乐心底也翻江倒海，十分复杂，她本以为蒋千羽会一直辅佐李云谏直到登基，没想到居然死了。
她偷偷望向坐在上首的男人，他神色阴暗，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酝酿着狂风骤雨，仿佛深陷黑暗。
然而眼底到底有几分对于自己妻子与孩子身亡的伤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查！给本宫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要是查不出来，本宫就要你们去给皇子妃陪葬！”
李云谏一把扫落桌上的棋盘，冷声道。
“是。”
报信的侍从连滚带爬地离开，生怕波及自己。
马车内恢复寂静，再不复之前的轻松氛围。
宁晏起身，朝着李云谏弯腰作揖：“殿下，今日这祭祀只怕是去不成了，要不臣携臣妻先行离开，不打扰殿下。”
李云谏抬抬手：“不必，我记得兰官你之前为大理寺少卿，断案也有一手，想必那京兆尹还在来的路上，你与贵夫人一道随本宫去现场看看，看有没有有关那贼人的什么蛛丝马迹。”
他心底烦躁异常，偏偏是这个时候，就在他即将说服蒋应淮的时候，蒋千羽和肚子里的孩子却在这种关键时刻身亡。
他心底出的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王皇后，倘若他得到蒋家支持，那么他的势力就会打破平衡超越皇后党。
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背后的真正之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臣遵命。”
宁晏放下手，又坐了回去。
他们的马车离出事之地不过一里，没过多久几人就到达现场。
谢月姝在砚秋的搀扶下下马车，饶是她做好了准备，在看到屠杀现场，还有空中浓烈的血腥味时，也忍不住后退。
漫天雪地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与血块，淌满了整个雪地，整个场面死气沉沉，异常血腥。
谢月姝并未上前去，她瞥见不远处搭建的临时避雪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陈素，她裹着大氅坐在那里，脸色发白，似乎是被吓到了。
不仅是谢月姝，就连蒋千羽身边唯一幸存的侍女也怀疑是她买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