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嘞,这药是不是很重要,要不我帮你重新煎一碗吧?”
少女一开口就带着一股浓浓的北方口音。
谢月姝摇了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这煎药本来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不必,不是什么要紧的,姑娘这是要上哪去?”
说起这,好似打开了林素儿的话匣子,她捂着肚子抱怨道:“还说呢,我今日惹毛了他,他便不让我吃饭,这不,我干脆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
他?她口中的他应该就是七皇子李云泽,眼前的这姑娘大抵是他纳的妾身,但观她言行谈吐,天真野性,倒与长安的那些贵女完全不一样。
不如先套套话,看看能否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什么。
谢月姝转了转眼珠,笑道:“正好,我刚从厨房过来,我带你去吧。”
“多谢多谢!大哥你长的虽然不咋地,心地还怪好嘞!”
谢月姝:“……”
全当她在夸自己吧!
林素儿跟着谢月姝一路往厨房走去,谢月姝趁机打探了一番,发现眼前这姑娘真的没有半点心眼,直接向她全盘托出。
李云泽之所以穿着常服,是因为他无召进京,不能大张旗鼓的回来,只能低调回京。
不过想想也是,眼下圣人缠绵病榻,蒋贵妃又已经去世,倘若他再不回来,不就等于把皇位拱手让人吗?
谢月姝又打探了一番,发现林素儿并不认识李令嫜。
倘若她不认识的话,那证明公主并未随五皇子所愿到七皇子身边,那她如今到底在哪里?
谢月姝刚回到房间,便瞧见拿着剑正要出门的林尽淳。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林尽淳收回剑,坐在一旁。
砚秋扑了上来,上手查看自家小姐:“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看你许久没有回来,还以为你下药失败了呢,奴婢正打算和表少爷出去救你。”
谢月姝有些好笑,把放在身上的小手撇开,安慰了几句砚秋才将她刚刚所见告诉他们,下意识忽略了那林素儿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事情。
砚秋双手紧握,一会趴在门前听动静,一会踱步走来走去。
“小姐的计谋真的能奏效吗?”
“自然。”
这黑店之所以能在这里开这么久还没有被抄,多半是因为他们打劫也只劫他们这种看着就没有背景的,而像七皇子这样一看就贵气逼人的,他们一般都不敢打劫。
所以只给他们下药,而没有给七皇子下药,谢月姝偏偏不让他们相安无事。
她趁机在给七皇子的吃食里下了迷药,偏要他们搅在一起。
几人不知道在房间等了多久,外面果然有了动静,三人齐齐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下一瞬,楼下就传来兵刃相间的打斗声,其中还有桌椅摔坏的声音,掌柜的惊呼声。
大堂中。
掌柜的,伙计与那几个大汉都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在他们身旁则围着几个人,手中韩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桌后坐着身穿玄衣的李云泽,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并未言语。
石浮手中的刀向前进了一分,刀锋立即将掌柜的脖颈割出一道血痕。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主子的行踪?”
在石浮眼里,想要暗算李云泽的,只有敌人,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掌柜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惊恐地往后挪,生怕脖颈上的刀一抖就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他求饶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小人在这里开客栈,无非就是打打劫而已,没有害过人命,还请大人开恩啊?”
李云泽抬头瞥了他一眼:“哦,是吗?”
“是啊,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等,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打劫了……”
话说一半,不知道哪里冒出一道粉色身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脸上,直把他的脸拍得侧向一旁,留下一抹血。
“我呸!你个满口谎话的老蛤蟆,竟然说自己从没杀人,你敢当着老天爷发誓吗?要是你杀了人就断了你的子孙根!”
林素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辱骂,骇的其他侍卫低下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石浮瞥了一眼身后脸色难看的主子,连忙轻声咳嗽,欲要提醒她口下积德。
林素儿大大咧咧,哪里懂得察言观色,她一脚踢翻那掌柜的,随后把不知道从哪搜刮的一把染血的菜刀,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我欺负我没杀过猪呢,这菜刀上染的根本就不是猪血,而是人血,你这老蛤蟆恶毒的竟然做人肉,真是丧尽天良!”
话音刚落,吃过肉的侍卫纷纷干呕起来,难道他们刚刚吃的不是猪肉?
林素儿又要再骂,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石浮,把她给我关进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还有,日和她口里冒一句脏话,就少一顿饭。”
“是。”
主子出声,石浮立即上前,走到林素儿身旁,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小夫人,请吧!”
林素儿气的不行:“凭什么禁足我?我又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想关就关,想饿就饿。”
李云泽冷笑一声,威胁道:“你再不听话,我这就派人去杀了你那个病秧子弟弟。”
此话一出,林素儿就像是被抓住七寸一样,瞬间蔫了,她怒瞪了他一眼,这才随着石浮上楼。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刀剑入肉的声音,还有声声惨叫。
她站在楼梯回头望去,刚刚还在求饶的掌柜以及身旁几人都已经被一刀毙命,尸体七横八落地躺在地上,血顺着他们的脖颈流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就连谢月姝也闻到了这股血腥味。
林尽淳身子有些发颤,他低声道:“七皇子从边关回来,好像变狠了不少……”
谢月姝起身走到桌子后坐下,道:“那是你不够了解他而已。”
皇室中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