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青云宗掌门凌霄子,亲自带着一支规模不大,但装载着宗门数百年积累中最珍贵一批宝物的车队,来到了桃源村村口。
与以往赵明前来时的低调不同,这一次,凌霄子身着庄重的掌门法袍,神情肃穆,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普通弟子,而是苏妙然和两位金丹长老。车队护卫更是清一色的筑基后期精英。
如此阵仗,引得村里一些正在劳作的村民纷纷侧目,但眼神中并无太多惊讶,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群比较特殊的“客人”。
老李头依旧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看到凌霄子等人,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含糊地招呼了一声:“来了?”
“晚辈凌霄子,携门下弟子,特来拜见林先生,并感谢日前救命之恩!”凌霄子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对着老李头也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他心知肚明,这位看似普通的村老,极可能就是前辈的护道者,其实力深不可测。
老李头摆了摆手,用烟袋锅指了指果园方向:“林小哥在园子里忙活呢,自个儿去吧。”
“多谢李前辈指点。”凌霄子再次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众人,朝着果园走去。
越是靠近果园,那股让人心旷神怡、道心宁静的气息就越是浓郁。苏妙然和两位长老感受尤为明显,只觉得周身灵力活泼,往日修行中的滞涩处都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心中对林辰的敬畏更添十分。
果园内,林辰正挽着裤腿,赤着脚,在给那片新移栽的火焰椒浇水。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凌霄子一行人,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
“哎呀,是凌道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放下水瓢,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迎了上来。对于凌霄子身后的阵仗,他虽有些意外,但只当是对方商行东家重视这次交易,并未多想。
“林先生!”凌霄子见到林辰,立刻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态度比上次更加恭敬,“日前我商行队伍遭遇匪人,幸得先生出手相助,方能化险为夷,此恩如同再造,凌霄特来拜谢!”
他身后的苏妙然和两位长老,以及所有随行弟子,也齐刷刷地躬身行礼,神色无比虔诚。
林辰被这阵势弄得一愣,连忙摆手:“凌道长您太客气了!什么出手相助?我最近都没出村子啊?是不是搞错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除了种地就是喂鸡,最多去后山救了条狗,哪里帮过他们什么忙?
凌霄子等人闻言,心中更是凛然。前辈果然不愿点破!这是在提醒他们,那等“小事”不值一提,无需挂齿。
“先生高义,施恩不望报,晚辈佩服!”凌霄子从善如流,不再提具体何事,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万勿推辞!”
他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们立刻将一个个雕刻精美、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玉盒、木箱抬了上来,在林辰面前一字排开。
盒子打开,刹那间宝光四溢,灵气氤氲!
有通体赤红、如同火焰燃烧的灵芝(千年火灵芝);
有温润如玉、内部仿佛有月华流淌的灵珠(定魂珠);
有被封在玄冰之中、依旧散发着凌厉剑意的断剑碎片(疑似古宝残片);
有盛放在琉璃瓶内、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液体(万年石钟乳);
还有各种林辰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的矿石、药材、法器……
这些宝物,任何一件流传出去,都足以引起金丹修士的疯狂争夺,如今却像大白菜一样堆放在林辰面前。
林辰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他虽然不认识这些东西具体是啥,但那股扑面而来的“不凡”气息,以及凌霄子等人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让他明白,这些东西恐怕价值连城!
“这……这太贵重了!凌道长,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林辰连连后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种点果子卖给你们,公平交易,你们给的价钱已经很高了,我怎么能再收这么重的礼?这不合规矩!”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种地的,虽然种的果子好吃点,但也犯不着让对方如此破费。这些看起来就吓人的宝贝,他拿着心里发慌。
凌霄子见林辰拒绝得如此坚决,心中更是感慨前辈心境超然,视珍宝如粪土。他连忙道:“先生切勿推辞!此乃我……我商行上下的一片心意!若非先生……的果子品质绝佳,让我商行声誉鹊起,获益良多,我们也无力收集这些……嗯……有些特别的土特产。这些物件,放在先生这里把玩,或用于点缀园圃,或许……或许还有些意趣。”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土特产”和“点缀园圃”的蹩脚理由。
“土特产?”林辰看着那燃烧的灵芝、发光的珠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土”得可真够高级的。他见对方态度坚决,大有自己不收就不走的架势,又看了看那些东西,犹豫了一下。
他指着那株看起来最像植物的千年火灵芝,试探着问:“这个……红蘑菇?看着挺稀罕的,能种吗?”
凌霄子一愣,连忙道:“此物……性喜炽热,若先生有兴趣,或可尝试种于向阳燥热之处。”他心中暗道,前辈莫非是想以此物研究“火行”生发之道?
林辰又看向那瓶万年石钟乳,感觉那翠绿的液体生机勃勃,便道:“这个绿油油的水,闻着挺清新,用来浇花……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浪费!不浪费!”凌霄子赶紧道,“此水蕴含生机,或可滋养草木!”他心想,前辈果然时刻不忘“生发”之道,连万年石钟乳都只想着用来浇花!
林辰想了想,自己确实对那个“红蘑菇”和“绿油油的水”有点好奇,至于其他那些珠子、碎片、矿石什么的,他实在不知道有啥用,便道:“凌道长,您的心意我领了。这样吧,这个红蘑菇和这瓶水我留下研究研究,其他的您还是带回去吧,我是真用不上。”
说着,他也不等凌霄子再劝,直接走到一旁,将他早就准备好的“回礼”搬了出来——几大筐水灵灵的水果,还有那几盆长势极好、异香扑鼻的清心草。
“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果子是刚摘的,这草叫清心草,放屋里能凝神静气,还能驱蚊,送给您和贵东家尝尝鲜,千万别嫌弃!”林辰热情地说道。
看着那几筐蕴含着磅礴道韵的“神果”和那几盆让金丹长老都眼热的“清心草”,再对比自己送出的、在前辈眼中可能只是“有点特别”的“土特产”,凌霄子等人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前辈随手回赠之物,其价值就远超他们带来的所有“厚礼”!
“多谢先生厚赐!”凌霄子等人再次深深一拜,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知道,前辈并非拒绝他们的心意,而是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给予了他们更大的恩惠。
最终,在林辰的坚持下,凌霄子只留下了千年火灵芝和那瓶万年石钟乳,将其余宝物带回。而他们则满载着林辰赠送的水果和清心草,怀着无比激动和虔诚的心情,离开了桃源村。
看着车队远去,林辰松了口气,拿起那株沉甸甸、热乎乎的“红蘑菇”和那瓶凉丝丝的“绿水”,挠了挠头。
“这蘑菇长得真怪,试试看能不能种活?这水……闻着是挺舒服,要不给清心草滴两滴试试?”
他将火灵芝随手种在了果园阳光最充足的一个角落,又给窗下的清心草滴了几滴石钟乳,便将这些“厚礼”抛在了脑后,继续去忙他的农活了。
他并不知道,那株被他随手种下的千年火灵芝,在接触到桃源村土地和林辰无意间散发的道韵后,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发生着某种本质的蜕变;而那几滴万年石钟乳,更是让那几盆清心草的异香变得更加悠远深邃,叶片也愈发碧绿剔透,隐隐有灵光流转。
寻常的厚礼,在这片不寻常的土地上,注定将变得不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