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转化的概念为云轩和小丫打开了一扇看待世界的新窗户。接连两天,他们都在兴致勃勃地寻找身边能量转换的例子,从烛火燃烧到溪水推动小水车,玩得不亦乐乎。林辰见他们热情高涨,便决定顺势引入一个与能量密切相关,且更具体、更“直观”的概念——势能,尤其是重力势能。
这一日,林辰打算在果园旁边,利用一个小土坡的落差,搭建一个简易的“水利装置”,用来给他的宝贝梨树进行滴灌。他带着云轩和小丫来到小土坡上,指着坡下的果园。
“你们看,如果我们在这里蓄一些水,然后让水顺着管道流下去,水流自己就会产生力量,推动一些简单的东西,或者直接用来浇灌。”林辰说道,“这股力量,来源于水在高处时所具有的一种‘储存’起来的能量,我们称之为‘重力势能’。”
“重力势能?”云轩对这个组合词感到好奇。
“储存起来的能量?”小丫想象着一团能量被“存”在高处的样子。
“对。”林辰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就像这块石头,我现在把它举高。”他将石头举过头顶,“它现在相对于地面,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由于大地有吸引力(重力),它就有了掉下来的‘趋势’。这个‘趋势’里蕴含的能量,就是重力势能。我举得越高,它储存的势能就越大。”
说着,他松开了手。
石头“噗”地一声落在松软的泥土上,砸出一个小坑。
“看,当它落下时,储存的势能就转化成了‘动能’,也就是运动起来的能量,所以它能在地上砸出坑。”林辰解释道,“这和我们之前玩的毽子上升下落是一个道理。”
为了让孩子们更深刻理解势能的大小与高度和质量的关系,林辰带着他们做了几个对比实验。用同样大小的石头,从不同高度落下,看砸出的坑深浅;用大小不同的石头,从同样高度落下,对比效果。
小丫的混沌道体,对于这种“位置”与“蕴含能量”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着天然的直觉。她感觉万事万物似乎都因其所在“位置”的不同,而蕴含着不同“势”,如同水往低处流那般自然。这让她对“混沌”中蕴含的潜在“秩序”与“趋势”,有了更清晰的感悟。
云轩则迅速抓住了关键——高度差和质量。他开始思考,如何利用村里那不算大的溪流落差,通过修建小型蓄水池(增加水的高度和质量)来储存更多的重力势能,从而获得更稳定、更有力的水流来驱动更复杂的器械,比如他心心念念的“水力磨坊”。
就在林辰带着孩子们在小土坡上规划“水利工程”,讲解势能奥秘的同时,村外那三只接连受挫、憋了一肚子邪火(如果它们有肚子的话)的蚀灵将,终于按捺不住了。
尤其是那只黑暗淤泥蚀灵将,它目睹了阴影蝠鲼被钟声“碰瓷”,多面棱镜被能量“反噬”,自己却一直畏首畏尾,感觉在“母体”那里很没面子。吞噬与破坏的本能,以及对“秩序”源头既渴望又恐惧的矛盾心理,让它陷入了某种躁狂状态。
它不再试图进行精细的能量操控或精神侵蚀,那些手段在这个邪门的村子面前似乎都行不通。它决定采用最原始、最粗暴,也最符合它“淤泥”本质的方式——物理覆盖与污染!
你不是“秩序”吗?你不是“稳定”吗?老子直接用最混乱、最污秽的“身体”糊你一脸!强行覆盖、渗透、同化!就像用污泥去淹没一片洁净的花园!它不相信,这村子里连泥土砖石都能蕴含道韵不成?
目标,它选择了村口附近一片看似平平无奇、刚刚翻整过、还没来得及播种的菜地。那里泥土新鲜,生命气息(植物的)相对微弱,距离村子核心似乎也有一定距离,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黑暗淤泥蚀灵将那滩不断蠕动的身躯,骤然膨胀、延展,如同决堤的黑色泥石流,又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充满恶意的粘稠地毯,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败与扭曲气息,朝着那片菜地汹涌扑去!它要一次性将那整片区域,连同其中的泥土、空气、可能蕴含的微弱道韵,全部污染、覆盖、吞噬!
这一招,看似笨拙,实则蕴含着它作为“噬道兽”将级单位的本源法则——强制性的法则覆盖与扭曲!一旦被它的“淤泥”覆盖,那片区域的现有法则(无论多么微弱)都会被强行扭曲成适合它生存和吞噬的混乱状态,如同将清水染成墨汁!
青云宗众人远远看到这遮天蔽日的黑暗淤泥席卷向菜地,无不骇然变色!他们能感受到那淤泥中蕴含的、足以污染灵脉、腐蚀法宝的恐怖法则气息!这要是被它覆盖成功,哪怕只是一小片土地,也可能成为它侵蚀整个村子的桥头堡!
“不好!”凌霄子脸色剧变,就想强行催动伤势出手阻拦,哪怕明知不敌!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汪汪汪!”
一阵嘹亮、中气十足,甚至带着几分被吵醒美梦不满的狗吠声,骤然从村口方向传来!
只见村口老槐树下,那条整天除了晒太阳就是打盹,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色土狗,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它似乎是被那黑暗淤泥散发出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污秽气息给熏醒了,或者是对那片它经常溜达、偶尔撒尿标记的菜地即将被“强拆”感到非常不满!
土狗抖了抖身上有些凌乱的黄毛,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向那汹涌而来的、如同黑色巨浪般的淤泥,狗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流露出一种……极其拟人化的嫌弃和烦躁。
那眼神,大概相当于一个人类在睡午觉时,突然听到邻居开始用电钻装修,或者看到一只苍蝇试图落在自己刚擦干净的饭桌上的表情。
然后,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在这黑暗淤泥即将覆盖菜地的刹那——
土狗,对着那片汹涌的黑暗,极其随意地,瞪了一眼。
真的,就只是瞪了一眼。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气势爆发,没有法则轰鸣。
就是一条土狗,带着起床气和不耐烦,对着一个方向,瞪了一下它那棕黑色的狗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
那只正志在必得、气势汹汹扑向菜地的黑暗淤泥蚀灵将,其膨胀到极限的、如同泥石流般的“身躯”,勐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壁!不,比叹息之壁更可怕!
它感觉自己那足以覆盖、扭曲法则的污秽本源,在接触到那土狗目光的瞬间,仿佛遇到了位阶上的绝对碾压!那目光中蕴含的,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原始、却又至高无上的“守护”与“领地”意志!简单、粗暴、不容置疑!
这片地,是老子的(狗子的)地盘!
你这坨脏兮兮、臭烘烘的烂泥巴,也敢来撒野?
滚!
没有复杂的法则碰撞,没有能量对轰。
就是最直接的、基于“存在权”和“领地主权”的否定与驱逐!
“啵——”
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破裂。
那遮天蔽日、气势骇人的黑暗淤泥,在距离菜地边缘还有三尺之遥的地方,凭空、彻底、干净利落地……消散了。
不是被击退,不是被打散,而是如同被一块无形的、绝对干净的橡皮擦,从现实层面,直接给擦掉了!
连一丝黑气,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那只黑暗淤泥蚀灵将,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其存在本身,就在那条土狗嫌弃的一瞪之下,烟消云散,回归了最本源的虚无。
村口,土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似乎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它原地转了两圈,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噗通一声又趴了回去,尾巴懒洋洋地扫了两下,很快,轻微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狗。
现场,一片死寂。
青云宗众人,包括掌门凌霄子,全体石化。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九霄神雷噼了个外焦里嫩。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只让他们溃不成军、视为灭顶之灾的、堪比化神期的恐怖蚀灵将……
被……
被一条……
土狗……
瞪了一眼……
就……
没了?
这已经不是震撼,不是敬畏,而是彻头彻尾的认知崩塌!世界观碎裂!道心都在疯狂颤抖!
原来,村里不仅村民是隐藏大佬,连条狗……都特么是能瞪死化神级邪魔的超级神兽?!那他们之前还拼死拼活挡个什么劲?直接请狗爷出马不就行了?!
凌霄子感觉自己的嘴唇在哆嗦,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边同样魂飞天外的太上长老,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师……师叔……刚才……您看清了吗?”
太上长老木然地点头,又勐地摇头,眼神涣散:“看……看清了……又好像没看清……掌门,我们……我们之前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剩下的两只蚀灵将——阴影蝠鲼和多面棱镜,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如果它们有魂的话)。黑暗淤泥的瞬间湮灭,带给它们的恐惧远超之前两次受挫!那是一种源自存在根本的、毫无反抗余地的抹杀!
阴影蝠鲼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精神波动都不敢再散发一丝。
多面棱镜所有的棱面都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澹无光,棱镜体微微颤抖,裂纹似乎都扩大了几分。
它们再也不敢有丝毫靠近村子的念头,甚至连逃跑都不敢,就那么僵在原地,仿佛两尊被吓傻了的黑暗雕塑。
而桃源村里,林辰刚刚和孩子们用竹管和木槽,从小土坡上的一个小水洼,成功引了一股细流下来,浇灌了一棵梨树。
“看,高处水的势能,转化成了动能,推动了水流,完成了灌溉。”林辰指着那汩汩细流,对孩子们总结道。
“真好玩!”小丫拍着手。
“先生,如果我们把水洼挖大挖深,蓄更多水,是不是就能推动更重的东西了?”云轩已经开始规划他的“水利帝国”了。
“理论上是的。”林辰笑道,“这就是积累势能的力量。不过要注意安全和实际,不能破坏环境。”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村口一条狗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地”(包括那片菜地),无意中动用了一丝可能比“重力势能”更本源、更霸道的“存在势能”,将一位试图“强拆”的深渊来客,像灰尘一样给“瞪”没了。
他更不知道,这一瞪,不仅彻底吓傻了剩下的敌人,也把外面那些准备拼死护驾的“友军”,给瞪得怀疑人生、道心不稳了。
势能的积累,需要高度与质量,是耐心的储备与酝酿。
而土狗的“瞪杀”,则展示了另一种“势”——领地主权之威,不容侵犯之怒,简单直接,效果拔群。
林辰看着清澈的水流滋润着梨树根部,心中充满了田园生活的满足感。他觉得,在这桃源村,连动物都这么安逸温顺(看那土狗睡得多香),真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
他浑然不知,他眼中“安逸温顺”的土狗,刚刚完成了一次足以载入修仙界史册(如果知情的话)的、“眼神杀”巅峰之作。而村外那两位幸存的不速之客,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心理阴影中,思考着“狗”生和“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