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筹码
虚拟货币账户里翻倍的数字,像一剂强心针,让织玥心中稍定。但这还远远不够。隐匿身份、安全屋、孕期护理、孩子出生后的开销……她需要更多。
苏家?她从未将他们视为依靠或羁绊。在她眼中,这与兽世里一个暂时栖身、资源尚可的山洞无异。山洞不会在意寄居者的去留,寄居者自然也不会对山洞产生感情。苏明翰的算计,李婉晴的刁难,苏念卿的嫉妒,于她而言,不过是山洞里偶尔聒噪的飞虫,无关痛痒,随手拂开便是。
她现在需要的是,如何在不惊动傅瑾渊那只更危险的“猛兽”的前提下,将苏家这个“山洞”里可利用的资源,尽快转化为自己跑路的资本。
机会很快送上门。
几天后,苏明翰难得在家用晚餐,席间他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某个重要的合作项目遇到了瓶颈,挂断电话后,他眉头紧锁,食欲不振。
李婉晴柔声询问,苏念卿也一脸关切。
织玥安静地吃着饭,仿佛置身事外。但旺崽已经悄无声息地截取并分析了电话那头零星的对话内容。
【宿主,是城东那块地皮的开发项目,苏氏的资金链似乎出了问题,银行不肯放贷,他在寻求傅氏的投资。】旺崽迅速汇报。
织玥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傅氏?傅瑾渊?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飞快成形。
晚饭后,苏明翰烦躁地在书房踱步。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织玥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雾气氤氲。“爸爸,我看您晚上没吃多少,喝点茶吧。”
苏明翰有些意外,这段时间这个女儿一直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接过茶杯,随意放在桌上,揉了揉眉心:“嗯,放这儿吧,有心了。”
织玥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书桌前,灯光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沉静,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见底,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爸爸是在为城东的项目烦恼吗?”她轻声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苏明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和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并未在家里详细说过。
织玥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被吓到的怯意,后退了半步,声音更小了:“我……我刚刚给您送茶,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一点……对不起,爸爸。”
见她这副模样,苏明翰的疑心稍减,或许是巧合。他叹了口气,挥挥手:“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出去吧。”
织玥却没有动。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我可能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帮到爸爸。”
“你?”苏明翰几乎要失笑,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办法?但看着她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傅总……”织玥吐出这两个字,仔细观察着苏明翰瞬间变化的脸色,继续说道:“宴会上,傅总似乎……对我有些好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有机会接近傅总,或许……可以替爸爸说几句话?”
她的话说得含蓄又直白,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近乎愚蠢的勇敢,将自己明明白白地摆上了筹码的位置。
苏明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死死盯着织玥,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展现出意想不到价值的商品。
她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是了,傅瑾渊那晚确实表现出了对她的兴趣。如果她能攀上傅瑾渊,哪怕只是露水情缘,只要傅瑾渊手指缝里漏一点,就足够解决苏氏目前的危机!而且,由她主动提出,总比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推销”女儿,面子上要好看得多,操作空间也更大。
风险在于,傅瑾渊心思难测,万一弄巧成拙……
但眼前的诱惑太大了!
苏明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摆出严肃又不失慈爱的表情:“织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总那样的人物,不是你能轻易接近的。爸爸不想你受委屈。”
织玥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异常坚定:“我知道。但是爸爸,我想为家里做点事。我……我不想一直当个没用的人。”
这话简直说到了苏明翰心坎里。他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影,一种“女儿终于懂事”的虚假欣慰和巨大的利益诱惑交织在一起。
他沉吟片刻,仿佛经过了艰难的思想斗争,才缓缓开口:“既然你有这份心……爸爸会帮你创造机会。但是织玥,你要记住,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千万不要惹傅总不高兴,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爸爸。”织玥乖巧地应下,低垂的眼眸里,是一片冰冷的嘲讽。
看,多么“慈爱”的父亲。
走出书房,织玥回到自己的房间。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场虚伪交易的余味。
【宿主,你这是在利用苏明翰给你创造接近傅瑾渊的机会?这太危险了!】旺崽担忧不已。
“危险?”织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最安全。苏明翰想利用我搭上傅瑾渊,必然会给我一定的自由和资源,这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她需要接触外界,需要办理一些苏明翰和李婉晴绝不会允许她单独办理的事情。比如,用她刚刚到手的资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尽快准备好新的身份和离境的路线。
而有什么比“为家族牺牲,努力接近傅总”这个完美的借口,更能让她合理地频繁外出,甚至动用一些非常规资源呢?
苏明翰会为她铺路,会为她打掩护,甚至会帮她应付李婉晴母女的刁难。
她将成为苏明翰棋盘上,自以为能掌控的棋子。
却不知,执棋的人,早已换成了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她这只来自兽世的“黄雀”,要的从来不是苏家这点残羹冷炙,也不是傅瑾渊那虚无缥缈的青睐。
她要的,是彻底的自由,和完成任务后,潇洒的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