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扭曲的执念
宸月宫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是极尽的荣宠与安稳。唯有织玥自己知道,这华美的宫殿,不过是慕容枭精心打造的、更大更华丽的牢笼。
这日,慕容枭下朝后便径直来到宸月宫,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他挥手屏退左右,走到正在临摹字帖的织玥身后,自然而然地环住她已显怀的腰身,将下巴抵在她颈窝。
“今日拓跋野又递了折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嘲,“说是北境寻得了上好的雪狐裘和暖玉枕,要‘进献’给贵妃安胎。”他刻意加重了“进献”二字,语气里满是讥诮。
织玥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微微晕开。她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慕容枭见她沉默,以为她心有所动,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酸意与警告:“东西朕已让人扔进库房了。阿玥,你莫要再想他。他一个粗鄙武夫,除了会打打杀杀,还能给你什么?当初若非他用强,你又怎会……”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显,将织玥与拓跋野的那段关系,完全归咎于拓跋野的野蛮掠夺。
织玥依旧沉默,只是放下了笔,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慕容枭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那股无名火与不安愈发炽盛。他走上前,从背后再次拥住她,力道比之前更重,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急切与偏执:
“阿玥,你还不明白吗?你本就是我的!从你踏上大燕土地的那一刻起,你李织玥,就是我的和亲公主!若非那场意外,你早该是我的妃嫔!”
他扳过她的身子,迫使她面对自己,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吞噬:“你只是暂时忘了。等你恢复记忆,你就会知道,你合该站在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陪在我身边!只有我,慕容枭,大燕的皇帝,才配得上你!才能给你真正的一切!”
他的话语充满了帝王的独占欲和一种近乎扭曲的理所当然。他将“和亲”这桩政治婚姻,美化成了命中注定的归属。
织玥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他激动的脸,心中冷笑。恢复记忆?她当然“恢复”了,从旺崽传输信息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所谓的和亲,不过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牺牲,与眼前这个男人的“爱情”毫无关系。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脆弱:“陛下……妾身如今心很乱。过去种种,如同迷雾,妾身只想安然生下孩子,其他的……实在无力去想。”
慕容枭看着她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满腔的占有欲和怒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语气放缓,带着诱哄:
“好,不想,我们不想。”他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动作带着刻意的温柔,“你只需知道,有朕在,无人能再伤你分毫。拓跋野不行,宇文渊……也不行。”他提到宇文渊时,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显然对那位皇叔也充满了忌惮。
“你安心养胎,给朕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待你生产后,朕便为你举行最盛大的册封典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最珍爱的宸贵妃。”他许下承诺,试图用尊荣和未来绑住她。
织玥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掩去眼底的讥讽。
最珍爱的贵妃?不过是另一个精致的头衔,另一重更华丽的束缚。
慕容枭见她温顺,心情稍霁,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大多是贬低拓跋野的鲁莽与宇文渊的虚伪,反复强调自己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直到宫人禀报有大臣求见,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织玥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慕容枭的爱,是占有,是偏执,是建立在权力和“本该如此”基础上的扭曲情感。他编织着温柔的谎言,试图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金丝笼中最美丽的雀鸟。
而拓跋野送来的东西,他悄悄扣下,甚至诋毁其心意。
宇文渊的探望,他百般戒备,充满猜忌。
他试图隔绝一切可能影响织玥的人与事,让她完全依赖于他,相信他的版本才是真相。
可惜,他低估了织玥。
她从未真正失忆,也从未真正属于过任何人。
她冷眼旁观着这三个男人的表演,计算着利弊,等待着时机。
腹中的孩子是她暂时的护身符,而她对孩子们的真挚情感,是她在这冰冷算计中,唯一真实不虚的软肋与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