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增大盆心中大定，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甚至主动分开人群，带着胜利者的宽容气度，迎向了走来的陆野。
“陆野兄弟，钓得怎么样啊？”
增大盆语气轻松，带着点前辈关照后辈的意味。
“以你的技术，在这种塘子，钓个一两百斤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过黑坑跟野钓差别不小，规矩多，限制也多，一时不适应也正常。”
陆野停下脚步，看了眼增大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嗯，一般吧。黑坑确实不如野钓自在，条条框框太多，束手束脚的，钓着不太得劲。”
这话听在增大盆耳朵里，分明是在为自己失败找台阶下！
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笑意更深。
甚至伸手想拍拍陆野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关系，第一次来不适应很正常，以后多玩玩就熟了。走吧，一起去看看称重……”
“请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下……”
众人闻声回头。
只见渔场两个穿着防水围裙的伙计，正合力推着一辆铁皮板车，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嘎吱嘎吱”地挪过来。
板车上赫然摞着四个硕大的蓝色回鱼桶，每个都有一米多高，桶壁湿漉漉地反着光。
此刻，四个桶几乎全装满了鱼，最上面那层还能看见鱼尾无力地拍打着桶沿，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的乖乖……这谁钓的？不得有三五百斤啊！”一个看热闹的钓友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咂舌。
“听说是15号位，……今天对面就他那一个位置出鱼，邪了门了！”
窃窃私语声中，板车缓缓从人群面前经过。
增大盆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嘴角那点弧度像被冻住似的，不上不下地挂着。
他没直接问身旁的陆野，或许是心底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扭过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笑意温婉的老板娘。
声音有些干涩：“老板娘，这些……都是谁钓的？”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抬手轻轻指了指陆野，声音清晰柔和：“就是你旁边这位，陆大师。”
大师？
陆野？！
增大盆搭在陆野肩头上的那只手，像被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眼神复杂地看了陆野一眼。
“开始称重！”老板娘示意伙计。
两个伙计费力地将鱼桶逐一抬上电子秤。沾着鱼鳞和水渍的秤盘发出沉闷的声响，数字飞速跳动。
“第一桶，净重152斤！”
“第二桶，133斤！”
“第三桶……168斤！”
“第四桶，98斤！”
每报出一个数字，周围就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当最终总数“五百五十一斤”被清晰报出时，整个钓场仿佛都静了一瞬。
五百五十一斤，对比增大盆那两百一十二斤，差了足足一倍有余！
增大盆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涨成一种难看的猪肝色。
他身边的助理反应最快，急忙对着一旁的直播助理使眼色，示意赶紧关掉直播。
然而已经晚了。
增大盆的直播间里，早就潜伏多时的黑粉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瞬间沸腾：
“哈哈哈哈笑死！刚才谁吹得震天响，说今天要破纪录？”
“五百斤对两百斤，这叫碾压局吧？”
“盆哥今天脸都肿了吧？还高手呢，掉黑坑不是你的强项吗，怎么又让桃园战神按在地上摩擦！”
“取关了取关了，这技术也好意思开直播教学？”
弹幕疯狂滚动，各种阴阳怪气和直接嘲讽的言论刷得飞起。
少数还想为增大盆说几句话的铁杆粉丝，发言瞬间就被淹没。
助理眼见舆论彻底失控，顾不得增大盆难看的脸色，手忙脚乱地直接切断了直播信号。
屏幕一黑，那些无处发泄的黑粉和意犹未尽的观众，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呼啦啦涌向了今天同样在现场直播的蒋雯雯的直播间。
蒋雯雯正拿着自拍杆，镜头对着远处称重的热闹场面跟粉丝讲解着。
突然，直播间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一样疯狂飙升，弹幕池瞬间被密密麻麻的“从盆哥那来的”、“来看真大师”、“美女主播今天赢麻了”之类的留言塞满。
在线人数直接冲破了两万大关，而且还在持续上涨。
她心头先是一喜，这泼天的流量终于轮到她了吗？
可当她目光扫过不远处——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正拿着计算器，笑盈盈地走向陆野。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陆野还配合地摆出拍照姿势，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蒋雯雯刚刚扬起的嘴角又不知不觉撇了下去。
“陆野，这些鱼你是打算自己带走，还是直接回给渔场？”老板娘的声音温软悦耳，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客气。
“按照行情，回鱼价是一公斤十块。”
五块钱一斤。
对于这种专门供人垂钓、肉质一般的三道鳞和工程鲫来说，市场价本就低廉，这个回收价也算公道。
陆野几乎没怎么犹豫：“都回了吧。”
他此刻眼里，只剩下计算器上跳动的数字，以及面前这位举止得体、笑容迷人的老板娘。
至于蒋雯雯在那边叫他，他似乎完全没听见。
他还十分配合地跟老板娘以及那堆惊人的渔获合了影。
算上两条价值一万的标鱼奖励，这次垂钓，陆野的净收入达到了惊人的元！
这一趟简直血赚！
不但把嚣张的增大盆打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还实实在在地捞了一笔。
陆野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早起和连续五小时高强度作钓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蒋雯雯今天同样是大赢家。
跟着陆野连赢增大盆三场，这战绩足以证明她这位“师父”的实力绝非运气，而是实实在在的硬功夫。
她的粉丝数正在“唰唰”地暴涨，直播间人数稳居高位，各种礼物特效就没停过。
可她却莫名地有些高兴不起来。
看着陆野跟那位老板娘相谈甚欢、握手道别后才乐呵呵地走回来，蒋雯雯撇了撇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笑得跟朵花似的……没出息。”
回程的车上，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