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的等待,在美食的期待中似乎也不算太难熬。
总算轮到张长春夫妇,听到今天没有凉拌鲫鱼,校长夫人脸上不免掠过一丝遗憾。
张长春却目标明确,他和夫人两人,点了两份炒饭套餐,又加了两根烤玉米,一根蜂蜜的,一根辣油的。
拿着打包好的美食往回走,张长春忍不住好奇,率先从纸袋里拿出了那根刷着蜂蜜、色泽金黄的玉米棒。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咬下一小口。
脚步,瞬间顿住。
走在身旁的妻子立刻注意到他反常的停滞,忙关切地拉住他胳膊:“怎么了老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早说过你这胃不能吃这些烤的……”
话没说完,却见张长春缓缓摇了摇头。
脸上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满足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不……不是不舒服。是这玉米……太好吃了!”
他仔细回味着:“外面一层烤得焦香,带着蜂蜜的甜,里面却异常软糯,汁水丰盈。最关键的是这玉米本身的香味,太浓了!”
“我从来没吃过香味这么纯粹的玉米!”
“真有这么神?”夫人将信将疑,在他的怂恿下也尝了一口。
结果不言而喻。
烤玉米带来的味觉震撼,丝毫不逊于她第一次吃到那盘凉拌鲫鱼时的惊艳。
那种源于最朴素食材、却被升华到极致的本味,具有直击灵魂的力量。
在大街上,两位平日里端庄持重的长者,此刻却像分享秘密的孩子,你一口我一口,浑然忘我地品尝着手中简单的美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
张长春很快解决完了自己那根蜂蜜玉米,意犹未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纸袋里另一根涂抹着红亮辣椒油的玉米棒。
他舔了舔嘴唇,试图采用迂回战术:“夫人,我记得你不太能吃辣吧?这根辣的,放着也是浪费,要不……我就勉为其难……”
“谁说的?”
校长夫人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优雅地白了他一眼,抢先一步将辣味玉米拿在手中。
“我现在口味变了,就喜欢吃点辣的刺激刺激。不过嘛……”
她看着丈夫那眼巴巴的样子,心一软,还是将玉米递到他嘴边:“你先尝尝,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张长春如蒙大赦,赶紧咬了一小口。
“嘶——哈!”
一股鲜明的辣意瞬间涌上,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这辣,并非难以忍受的燥辣,而是香辣!
辣椒油的醇厚香气与玉米的焦甜软糯完美结合,辣得过瘾,香得回味!
“辣!……但辣得通透,辣得让人回味无穷!”
张长春摸着额头,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夫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玉米递还给他:“行了,瞧你那馋样,我们分着吃……”
……
陆野这边忙得脚不沾地,仿佛化身三头六臂的厨神。
炒饭、烤玉米、刷酱、收钱……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而与这边热火朝天的景象形成惨烈对比的是,街道对面那家王牌炒饭的摊位,此刻却是卷帘门紧闭,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为什么?
还不是拜飞少那颗恶臭果实所赐。
那玩意儿留下的余威经久不散,仿佛有生命般萦绕在摊位周围,形成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类似死耗子腐败的恶心气味。
夫妻俩想尽了办法,清洗、消毒、香薰……均告无效。
那味道简直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令人作呕。
这种情况下还出摊?
别说做生意,路人都要掩鼻绕行三米远。
陆野正低头专注于手中的铁锅,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机车轰鸣声。
他抬起头,只见飞少领着两个小弟,慢悠悠地骑着摩托车停在了不远处。
双方自从上次的事,也算不打不相识。
加上陆野后来的仗义疏财,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有点化敌为友的趋势。
飞少更是对陆野这身手高强、做事讲究的大哥充满了敬佩。
见陆野望过来,飞少难得露出一个不算太社会气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陆哥,忙着呢?”
他手上赫然戴着一双厚厚的橡胶手套。
没办法,他这双手也沾到了恶臭果实的汁水,臭的能把人熏晕。
守在受不了了,只好多拿几双橡胶手套带上,才算隔绝了味道。
陆野正好刚炒完一锅饭,有点空隙,便绕过餐车走到他们面前。
“陆哥,看到对面那两口子没?”
飞少用戴着三层手套的手指了指王牌炒饭紧闭的卷帘门,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又有点遗憾。
“妈的,算他们识相,今天没敢露面!不然,我指定还得给他们加点料!”
陆野给他们散了支烟,闻言摇了摇头:“没,我来就没看见他们开门。”
他注意到飞少摩托车踏板上放着一个红色的、看起来不太干净的塑料桶。
随口问了句:“你这里面装了什么?”
飞少接过烟,嘿嘿一笑。
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又有点恶心地说:“陆哥,你是不知道,昨天那恶臭果实的威力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不,我举一反三,搞了点更带劲的。正宗农家肥,浓缩精华版!”
粪……粪水!?
陆野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了两大步,尽量远离那个生化炸弹。
心里暗道:这小子,真是个狼灭!
比狠人还狠一点!
他深吸一口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我说飞少啊,那两口子经过上次,估计也得到教训了。你也是个有格局的人,没必要一直跟他们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跌份儿。”
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既点了飞少,又给了他台阶下。
飞少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觉得陆野说得在理。
点了点头:“成,陆哥说得对!我听你的,暂时放过他们。但以后只要他们再敢来招惹你,你一句话,看我怎么用这精华液给他们洗地!”
“哎哎,说就行了,别用脚碰那个桶!”
陆野看得心惊肉跳,又往后撤了半步:“万一洒出来,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看着飞少和他小弟略显憔悴的脸色,问了句:“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飞少和小弟们异口同声,但眼神里的闪烁和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动作出卖了他们。
那两百块,估计昨晚又在网吧花干净了。
陆野一眼看穿,也没点破。
他回到摊位前,用夹子麻利地夹了四根刚出炉、香气四溢的烤玉米,递给他们。
“拿去垫垫肚子。我请客。”
看着递到面前、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玉米,飞少和他两个小弟都愣住了。
他们整天晃荡,被人嫌弃居多,何曾被这样真诚地对待过?
虽然只是几根玉米,但这份心意,让他们心里暖烘烘的。
“谢……谢谢陆哥!”
飞少的声音有点哽,接过玉米,再三表示了感谢,这才带着小弟,和他那桶“秘密武器”,发动机车离开了。
临走前,还再三保证绝不会再来这条街捣乱。
看着飞少一行人消失在街角,陆野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小子,思路清奇,手段狠辣,简直是个鬼见愁。
就算是他这个身怀系统、武力值超群的“高手”,面对这种不走寻常路的生化战士,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他摇摇头,转身继续投入到火热的炒饭事业中。
夜幕渐渐降临,大学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这喧嚣的夜晚增添一抹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