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人民医院,IcU病房。
林雪沁站在窗边,厚重的窗帘被她拉开一掌宽的缝隙。
窗外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刺目的金融图表,星耀集团的股票走势图,一条断崖式的绿色,直线死死钉在跌停板的位置……
“知道了。”
林雪沁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按死他们。李家每一分挣扎的力气,都要成为压垮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星耀的债券评级,在下午开盘前被下调,银行催贷函,必须在三小时内,送达他们总部所有高管的邮箱。”
“星耀的芯片项目,三天内,我要看到它出现在林氏科技的收购清单上。”
“是,林总!”
安娜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那是参与一场国内少有的金融战役的紧张。
“另外……国外?”
林雪沁的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大洋彼岸。
安娜的声音低沉下去:“李天志的飞机已降落米国,使用化名,有不明身份人员接应,目前暂时失去具体行踪。在米国那边……我们的人行动受限,对方反追踪能力很强。”
“米国……”
林雪沁重复了一遍地名,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知道了。继续找。动用我们在欧洲的所有人脉,联系‘灰手套’,全球悬赏。”
“金额……上不封顶。我要他无处遁形。”
“明白!”
通话结束。
林雪沁缓缓转过身,走回那张被各种精密仪器,环绕的病床。
床上方正,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规律,却略显微弱的绿线,证明着生命顽强的存在。
她看着他被厚厚绷带,和夹板固定住的左臂,看着氧气面罩下毫无血色的唇,看着那些连接他身体的导线。
“李天志跑了……”
林雪沁轻声说着,声音低哑呢喃:“他以为跑到米国,钻进老鼠洞,就安全了?”
她俯下身,凑近方正的耳边,嘴唇几乎要触碰到,方正冰凉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扭曲的,病态的温柔……
“方正,你看着……睁开眼看看……”
林雪沁修长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过,方正额角没有受伤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话语却残酷得令人胆寒……
“看我怎么把害你的人,一点一点碾碎成渣。他逃到哪里都没用……米国不是终点。”
“地狱,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病房里只有仪器冰冷的“嘀嘀”声,回应着林雪沁的誓言。
就在这时,林雪沁放在一旁,另一部用于常规商务联络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副市长”的名字。
张副市长,主管魔都经济工作的实权人物,与李家关系匪浅,是李家在官面上最大的依仗之一。
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来,目的不言而喻。
林雪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翻腾的戾气,拿起手机,接通。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几分,属于林氏总裁的沉稳。
“张市长,您好。”
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客气,听不出情绪。
“林总……”
电话那头传来张副市长温和中,带着关切的声音,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听说你和方先生出了事?真是飞来横祸,人没事吧?”
“方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这一上午都在开会,刚听说,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真是让人揪心啊!”
虚伪的关切,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
林雪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谢谢张市长关心,我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我丈夫……伤得很重,还在IcU,没有脱离危险期。”
她刻意强调了IcU,和没有脱离危险期。
“唉!天降横祸,天降横祸啊!”
张副市长叹息着,语气充满了同情:“你们夫妻是我们魔都商界的青年才俊,国家未来的栋梁,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一定要全力救治,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铺垫结束,话锋终于转向正题。
“这个…林总……”
张副市长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语重心长的劝解意味……
“星耀集团那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这金融市场啊,最怕的就是恐慌情绪蔓延。”
“你看这股价,开盘就跌停,连带整个科技板块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大盘也跟着受了影响。”
“这氛围……很不好,很恶劣啊!”
张副市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国栋,刚才也给我打了电话,情绪很激动,发誓说,天志是出国处理紧急公务,是被冤枉的。”
“当然,真相如何,自有法律去裁定。”
“但是,林总……我们做企业的,尤其是像林氏,星耀这样的龙头企业,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地方经济的大局,影响着成千上万员工的饭碗,还有无数合作企业的生计。”
“和平发展,和气生财,才是长久之道嘛。”
张副市长循循善诱:“我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里有气,有委屈。”
“但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两败俱伤,你看……是不是能稍微冷静一下?”
“给市场,也给各方面一点缓冲的时间?”
“星耀那边,我也让他们全力配合调查,该澄清的澄清,该道歉的道歉。”
“我作为市里的分管领导,也非常愿意从中斡旋,为你们双方搭建一个沟通的桥梁,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把误会解开,把损失降到最低。”
“毕竟,稳定压倒一切,魔都来之不易,良好营商环境,需要我们大家共同维护啊!”
一番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站在“大局”和“稳定”的制高点上,将林氏狂风暴雨般的复仇,轻描淡写,说成是“意气用事”,将李家买凶杀人的滔天罪行,模糊为需要澄清,和道歉的误会。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李家的偏袒,和对林氏施压的警告。
电话这头,林雪沁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