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李国栋的眼睛瞪大,瞳孔涣散,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他死死盯着照片上,妻子撞佛留下的那滩血迹和佛像脸上的裂痕,一股无法形容的悲愤,绝望和彻底的崩溃感,直冲脑顶。
“呃…呃啊——!”
李国栋整个人,像向一侧歪倒,半边脸和身体不受控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无法遏制歪斜,口水从嘴里流出,浸湿了昂贵的西装前襟,滴落在冰冷的审讯椅扶手上,又顺着扶手流淌……
最终将桌上那份关于,他妻子发疯的报告,浸透了一大片。
“快!叫医生!嫌疑人中风了!”
审讯警官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大喊。
警铃尖锐的响起。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进审讯室。
李国栋瘫在椅子上,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口水不断流淌,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商界巨鳄,在权势崩塌,妻子发疯的双重打击下,终于被彻底击垮,变成了一个连口水都无法控制的废人。
……
中心人民医院,IcU病房外。
苏婉清收到最新消息,放下手机,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苏婉清转过身,隔着玻璃,看向病房内。
林雪沁坐在椅子上,微微侧着头,专注凝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方正,一只手轻柔在他没有受伤的右手上……
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温热的湿毛巾,正极其小心,擦拭着方正的脸颊和脖颈,避开那些连接着仪器的导线和额角的纱布。
她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的沉睡。
苏婉清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走到女儿身边,将一杯柳姨煮好的参汤,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雪沁……”
苏婉清拍了拍女儿肩膀,带着母亲特有的心疼:“喝点汤,歇一歇。李家…彻底完了。张副市长被中纪委立案带走了,李国栋在审讯室突发脑溢血,半边身子瘫了,话都说不了。”
“周敏茹…在佛堂里撞金佛,撞得头破血流,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林雪沁擦拭的动作,停留在方正下颌处,回头对母亲道:“妈,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一会我会喝的。”
苏婉清看着女儿,叹了口气。
血债或许以李家的倾覆,为代价暂时偿还了,但真正的伤口,在病床上,在女儿的心里,远未愈合。
复仇的火焰可以焚毁敌人,也会灼伤执火者自身。
苏婉清出门前,交代了句记得喝汤后,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
另一边,失去了最后的政治庇护和主心骨,本就摇摇欲坠的星耀集团,如同被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内,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轰然崩塌。
第二天。
星耀集团债券评级,被国际三大评级机构,同时断崖式下调至垃圾级。
数家主要贷款银行,正式宣布启动提前收贷程序,并向法院申请冻结星耀集团核心资产。
超过70%的重要供应商,宣布终止合作并追讨欠款。
核心芯片研发团队,被林氏集团整体挖角,研发中心人去楼空。
星耀集团股票连续第二个交易日跌停,市值蒸发超过百分之七十。
第三天上午。
魔都市国资委宣布介入,成立星耀集团风险处置工作组。
工作组发布的第一份公告,便是接受林氏集团,提出的“全面托管及债务重组方案”。
林氏集团庞大的商业机器高效运转,如同最精密的捕食者,开始有条不紊地肢解:吞并星耀的优质资产。
技术专利、核心设备、未完工的重点项目、乃至部分尚有价值的厂房和地皮……被迅速剥离、评估、纳入林氏庞大的产业版图。
第三天下午。
魔都市中心工商局。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原本代表着“星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字样,在无数闪光灯的聚焦下,被工作人员熟练的操作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崭新、冰冷、象征着彻底改朝换代的大字……
“林氏星火科技有限公司”。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此起彼伏,记者们蜂拥而上,话筒几乎要戳到主持仪式,总裁首席贴身秘书安娜脸上。
“请问林氏集团对星耀的全面接管,是否意味着李天志的犯罪事实,已经确认?”
“星耀数千员工的安置问题,如何解决?”
“林氏吞并星耀后,在芯片领域的市场份额,将占据绝对优势,这是否涉嫌垄断?”
“林总本人为何没有出席,今天的更名仪式?方先生的病情,是否有好转?”
面对连珠炮似的提问,代表林雪沁主持仪式的首席贴身秘书安娜,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甜美微笑,言简意赅……
“林氏集团是基于商业原则,和风险处置工作组的要求,对星耀进行托管和重组,目的是最大限度保障债权人利益,维护员工队伍稳定,盘活有效资产。”
“关于前星耀集团负责人,李天志涉嫌的刑事问题,相信有关部门会依法公正处理。”
“方正先生正在康复中,林总需要陪伴家人,感谢各界关心。”
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没有胜利的宣言,没有刻意的炫耀。
但星耀彻底破产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传遍魔都的每一个角落。
……
“方正……”
林雪沁轻声唤着,道:“你睡了好久了,外面的事情都结束了,害你我的人,一个都没跑掉……”
“你不是总说……想吃我的软饭吗?”
林雪沁沉浸在自己生平第一次,近乎于表白心迹的羞赧与忐忑中,目光低垂,甚至不敢再看方正的脸。
“那就快点醒过来……”
她的声音更低,更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我让你吃……一辈子。”
“叮咚!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意识回归阈值达标!‘摸鱼人生’系统重启中…”
就在林雪沁那句“吃一辈子软饭”的话音刚落,一个方正无比熟悉,带着点贱兮兮腔调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在他一片混沌的脑海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