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和李杏花一起上山,去检查苹果树的情况。
到了地头,放眼望去,一片略显单薄的绿色映入眼帘。
苹果树活是活着,倔强地挺立在山坡上,但长势却算不上喜人。
叶子颜色偏黄绿,不够油亮,新抽出来的枝条也细细弱弱的,像是营养不良的孩子。
胡大柱蹲下身,用手轻轻扒开一棵苹果树根部的土壤,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活了是活了,但你看这土,还是没啥劲道。咱们这黄土,底子太薄了。”
李杏光也凑过来看,担忧地说:“叔,这苹果树看着是没啥精神,是不是肥力跟不上?”
“是啊。”胡大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扫过这几株苹果树,“光靠当初埋的那点底肥不够。这树要长大,要结果,得持续补充营养。就像半大的小子,光喝稀粥不长个儿。”
他走到一棵长势稍好的树苗前,指着它的叶片说:“你看这棵,叶子颜色稍微深点,是因为它扎根的地方可能恰好有点腐殖质。其他的,都缺肥啊。”
“那咋办?咱们去买化肥?”李杏花问道。
胡大柱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化肥见效快,但用多了地容易板结,不是长远法子。而且,贵。”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大山,“咱们得想点土办法,就地取材。”
“苹果树毕竟少,就这几株,但是那柿子林,红枣林该怎么办?那可是一大片啊。”胡大柱现在就开始担心起来了。
“叔,那是大家的林子,大家都要分担的,不是咱们一个人的事,但这几株苹果树可都是咱们家的。”李杏花解释道。
“回头组织人,去山里收集些腐叶土,沤制绿肥。家家户户的牲口粪、灶膛灰,也都是好东西,得想办法集中起来,发酵好了用到果园里。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得慢慢养。”胡大柱心里盘算着。
虽然树苗的长势不尽如人意,但胡大柱并没有气馁。
他深知,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任何一点绿色和收获,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心血和耐心。
他看着这些在薄土中挣扎求生的树苗,仿佛看到了胡家坡的缩影。
基础薄弱,前路艰难,但只要精心呵护,不懈努力,总有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走吧,杏花。”胡大柱招呼道,“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施肥的事。这几株苹果也是好的希望,可不能让它荒废了。”
一进院门,胡大柱就径直走向侧窑那个用石板盖着的粪坑。
他掀开石板,一股浓烈的氨气味扑面而来。
“杏花,去找那粪桶和扁担来。”胡大柱吩咐道,自己则拿起长柄粪瓢,开始往桶里舀那发酵好的粪肥。
粘稠的粪肥被舀起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味道更加冲鼻。
在这黄土高坡上,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认知。
粪便在他们眼里不是污秽,而是能让土地肥沃、让禾苗茁壮的宝贝。
“叔,这真臭。”李杏花倒是没有嫌弃,之前在家里,也有做。
“还不是你拉的尿和屎。”胡大柱打趣着说道。
“是全家拉的好不好,咱们家这么多人,理论上就挺多的啊。”李杏花说道。
“咱们种的庄稼也多啊。用到的也多。”
胡大柱将两只桶都装了大半满,挑了起来。
“走,跟叔继续上山施肥去。”
“我就不去了吧,就那么几株苹果树,叔你一下子就搞完了,我去挑水拔草吧,给兔子吃,我最爱可爱的兔兔了。”李杏花去忙其他活了。
灌溉完苹果树,天色已经擦着黑边儿了。
胡大柱扛着空粪桶往山下走。
路过张家坡村东头王秀芬家时,胡大柱下意识地朝那窑洞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他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踮着脚,趴在王秀芬家那用破布勉强遮着的窗户缝上,使劲往里瞅呢!
不是别人,正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赵奎,外号三哥。
这赵奎尽干些偷鸡摸狗和欺负寡妇的事,之前也来骚扰过李桂花很多次,被胡大柱打过。
但胡大柱当上村长后,赵奎就再也不敢来了。
上次胡宏伟出事,还是他一起送的镇上。
胡大柱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把肩上的空粪桶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声如洪钟地怒喝道:“赵奎!你个老不羞的!趴人家窗户底下干啥呢?!”
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把正看得入神的赵奎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慌忙转过身,脸上还带着被抓包的惊慌和猥琐,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干啥……我……我路过,系……系鞋带……”
“放你娘的屁!”胡大柱几步跨过去,一把揪住赵奎那皱巴巴的衣领,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系鞋带系到人家寡妇窗户底下了?你当我胡大柱是瞎子?秀芬孤儿寡母的,你也敢来欺负?还要不要脸了!”
屋里的王秀芬显然也被惊动了,灯光一阵晃动,传来她紧张的声音:“谁……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