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不大,消息像风一样传开,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商铺早早关了门,街面上空空荡荡,只有野狗不安地吠叫。
龙爷带着三十多号人,拎着钢管、木棍,甚至还有几把砍刀,气势汹汹地从镇西头涌出来。
他脸色阴沉,决心要用最狠辣的手段把这次挑战彻底碾碎,杀鸡儆猴。
几乎同时,胡大柱带领的那支成分复杂的队伍也从镇东头的废弃砖窑里开了出来。
胡家坡的村民大多拿着锄头、铁锹,脸上带着庄稼汉的朴实和一丝豁出去的狠劲;
赵奎和他的小弟们握着钢筋、链条,眼神凶狠;
冯老爷的人显得油滑些,但手里的家伙也透着寒光;
而狗爷派来的那七八个人则异常沉默,手里是统一的、磨得发亮的短铁棍,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对面,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
两股人流在镇中心那条最宽的土街上迎面撞上,黑压压一片,瞬间将街道堵死。
紧张的气氛几乎要凝固,双方人马互相怒视着,粗重的喘息声和武器磕碰的轻响清晰可闻。
龙爷站在队伍最前面,用钢管指着胡大柱,气极反笑:“胡大柱!你他妈真行啊!给脸不要脸,还敢拉人来跟我叫板?今天不废了你,我龙爷以后还怎么在镇上混!”
胡大柱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洪亮,传遍整条街:“龙爷!是你欺人太甚!我胡大柱只想本分做生意,是你砸我场子,断我活路!今天,我就是来讨个公道!要么你保证以后我的录像厅平安无事,不收一分保护费!要么,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公道?老子就是公道!”龙爷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给我打!往死里打!”
他手下的人发一声喊,挥舞着家伙冲了上来。
“乡亲们!兄弟们!为了活路,跟他们拼了!”胡大柱也红了眼,举起手里的顶门棍,第一个迎了上去!
刹那间,整条街陷入了混乱的旋涡!
锄头与钢管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怒骂声、惨叫声、武器砸在肉体上的闷响瞬间爆发出来!
尘土飞扬,鲜血很快溅落在干燥的土路上。
胡家坡的村民虽然没打过这种架,但有一股不要命的蛮劲和长期劳作攒下的力气。
赵奎的人则更熟悉这种街头斗殴,下手狠辣。
冯老爷的人滑溜,专找空子下黑手。
而狗爷派来的那些人,则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动作干净利落,手中的短铁棍精准地敲打在对方的手腕、膝盖等要害处,效率极高,所过之处,龙爷的人纷纷惨叫着倒地。
胡大柱如同疯虎,顶门棍舞得呼呼生风,身上挨了几下也浑然不觉,死死盯住龙爷的方向冲杀。
龙爷也被几个核心手下护着,亲自挥刀砍倒了一个冲过来的胡家坡后生,场面异常惨烈。
这场由一个小小的录像厅引发的、牵扯了镇上几股势力的正面火拼,将整个镇子的秩序彻底搅乱。
随着狗爷手下那几个精锐如同尖刀般撕开防线,龙爷这边的士气终于崩溃了。
核心打手倒下一半,剩下的人看着对方那群杀红了眼的村民和悍不畏死的混混,尤其是那几个沉默着持续造成伤害的“专业人士”,胆气瞬间泄了。
不知谁先发了一声喊,扔下家伙就往街尾跑,兵败如山倒。
胡大柱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看着溃散的对手,目光立刻锁定了被几个亲信护着、且战且退的龙爷。
“别让龙爷跑了!”
胡大柱嘶哑着吼道,带着赵奎和狗爷的人猛扑过去。
龙爷的亲信试图阻挡,但很快被冲散。
龙爷本人挥舞着砍刀还想负隅顽抗,被狗爷一个手下用铁棍精准地砸在手腕上,砍刀“当啷”落地。
他还想挣扎,胡大柱已经冲到面前,布满血丝的眼中是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恨意,手中的顶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龙爷的腿弯!
龙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胡大柱!你他妈敢……”他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咒骂。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杀红了眼的、不知是冯老板的人还是狗爷的狠角色,或许是想起之前被打的仇,或许是杀疯了收不住手,抡起手中的钢筋,朝着龙爷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砸开。
龙爷的身体猛地一僵,咒骂声戛然而止,眼睛难以置信地圆睁着,然后软软地向前扑倒,暗红色的血液和灰白色的脑浆从他脑后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他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称霸镇上多年的龙爷,就这么死在了一场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冲突里。
看着龙爷毙命,胡大柱也愣了一下,但此刻肾上腺素的飙升和长久被压迫的愤懑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后果。
就在胡大柱等人情绪还未从血腥的亢奋中完全平复时,街道两头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
“警察来了,快跑。”
赵奎大喊了起来。
众人马上纷纷四处散去了。
警察们想追,却被王大队长给拦住了。
“算了,散了就行,黑吃黑的斗殴,没法抓,这么多人。”王大队长回答道。
“那头子总要抓吧。”
下属询问道。
“你看那边?龙爷好像死了。”王大队长眉头紧皱。
“这事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