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狂笑声还在包厢里回荡，刘倩倩笑得花枝乱颤，依偎在他怀里，极尽鄙夷地看着张凡。
“笑够了吗？”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嘲讽。
张凡抬起了头。
他眼中的愤怒、屈辱、不甘，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王浩，就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王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最讨厌张凡这种眼神。
一个穷光蛋，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王浩恼羞成怒，指着张凡的鼻子骂道：“你个穷逼，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了？还是打击太大，疯掉了？”
刘倩倩也立马帮腔，她嗲着嗓子，语气却尖酸刻薄：“哎呀，王浩，别这么说嘛。张凡同学也挺可怜的，连白日梦的素材都只有你这一份。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在梦里当你的邻居了。”
“邻居？”
张凡听到了这个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从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小本本。
小本本的封面上，烫金的国徽在包厢顶上水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下方是同样烫金的几个大字——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
“这是什么？”一个同学下意识地问道。
“道具吧？”另一个猜测：“淘宝上三十块钱一本，还包邮。”
张凡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将房产证，“啪”的一声，轻轻地拍在了餐桌的转盘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王浩，你说得对，当你的邻居确实没什么意思。”
“不过，凑巧了。”
张凡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魔鬼：“很不凑巧，我上周也刚入手了一套天悦华府的房子。”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转盘，让那本房产证缓缓地转到王浩和刘倩倩的面前。
“就在你隔壁那栋楼，A栋，顶层。户型嘛，跟你那套一模一样，一百平。”
“哦，对了。”
张凡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也是全款。毕竟，我这人不太喜欢欠银行钱。”
死寂。
整个包厢，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那本红得刺眼的房产证，又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张凡，大脑集体陷入了短路状态。
“噗！”
终于，一声嗤笑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紧接着，是山洪暴发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王浩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指着张凡，又指着那本房产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行了……张凡，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劳力士吗？”
“还A栋顶层？还全款？你怎么不说小区都是你家开发的呢？”
刘倩倩也笑得花枝乱颤，她拿起那本房产证，像模像样地翻了翻，然后轻蔑地扔回桌上，娇笑道：“张凡，你这道具做得还挺逼真的嘛。不过，里面的权利人写的是你的名字，这就太假了。你应该写‘玉皇大帝’，那样我们说不定还信两分。”
周围的同学也跟着哄堂大笑，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
“张凡，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剧情也太老套了吧？”
“还自己努力赚来的？你怎么赚的？靠打工吗？一天给你算一千块，两千万，你得不吃不喝从大清朝开始干吧！”
“别说了，人家这是行为艺术，讽刺我们这些被房价压垮的凡人呢。”
面对铺天盖地的嘲讽，张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经历过95年的地狱轮回，这点儿言语攻击，对他来说，比清风拂面还要轻柔。
“假的？”张凡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是不是假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面色涨红的王浩脸上：“王浩，敢不敢跟我走一趟？去天悦华府，现场验一验我这本房产证的真伪？”
王浩的笑声一滞。
“去就去！谁怕谁！”
他梗着脖子吼道，他觉得张凡这是在虚张声势，想靠气势吓退他，然后找个台阶下。今天，他偏要把张凡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狠狠地碾！
“好！”王浩猛地一拍桌子，“今天我就让大家开开眼，看看一个穷逼是怎么把牛皮吹破的！所有人，都跟我走！我开车，今天这出好戏，谁都不能错过！”
刘倩倩兴奋地挽住王浩的胳膊，看向张凡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期待。
她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儿张凡在天悦华府门口被保安拦下，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走的狼狈模样。
于是很快，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酒店。
王浩开着他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载着刘倩倩和另外两个跟班。张凡则和其他同学一起，打了两辆网约车。
车上，王浩的跟班还在添油加醋。
“浩哥，待会儿要是那小子进不去小区，咱们要不要拍个视频发抖音？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装逼的尽头是铁门》！”
刘倩倩咯咯直笑：“好主意！我来拍，我可是专业的！”
王浩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网约车，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
张凡，今天，我要让你在江海市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