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殊心脏骤停。
卧槽!
什么鬼东西???
不等他有所动作,头皮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有人死死揪住谢殊头发,硬生生将他的脑袋扯出车窗。
视野天旋地转。
被迫仰头的瞬间,他瞥见原田惠子线条利落的下颌。
摸向配枪的手顿时松懈下来。
他摆烂般卸掉力道,任由对方拉扯。
抓吧抓吧。
把我抓到你的实验室去,正好不用我费劲巴力找了。
谢殊没有反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原田惠子弄死,什么信息没得到,这一晚上又白干。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
原田惠子一个搞实验的文化人,天天泡在实验室,战斗力能高到哪里去。
总不能每个女人都跟汪黎似的,力气仿佛孙悟空进化成人后又做了变性手术般恐怖。
哈哈。
“......”
“啊!!!”
下一秒,谢殊惨叫出声:“停停停!门没锁!!!”
事实胜于雄辩。
有些东西,它跟力气就没关系。
谢殊的身体被折成诡异的弧度,上半身完全悬在车外。
安全带深深勒进他的腰腹,黑色的带子嵌进肉里,随时都有被腰斩的风险。
原田惠子还在薅他的头发。
力道大的仿佛在拔一根千年人参。
“车门没锁!你开门啊!!!我的头发!你个疯子!智障!猪狗不如的东西!”
“......”
对方似乎是破防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反正力道突然松了些许。
下一秒。
“砰——”
“砰——”
接连两声枪响,子弹先后贯穿谢殊的右肩、左肩。
刚喘口气的谢殊:“......”
好消息:腰保住了。
坏消息......坏消息就不要去想了,毕竟人生不如意七之八九,当成十冲掉就好了。
“咔哒——”
车门被拉开,谢殊身体还卡在车窗里,正跟着半敞的车门一起左摇右晃,他耐心地出声提醒:
“记得解开安全带,原田小姐。”
原田惠子瞥了他一眼,抓住谢殊胳膊猛地一拽,就将对方从车里完整地拖出来。
安全带没解。
人是直接抽出来的。
“咚——”
“哎呦!”
谢殊被摔在地面,气不过开始嘴贱:“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所以才开枪的。 ”
反正喝了毒药必死无疑。
骂爽了再说。
原田惠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麻绳,利落地捆绑起谢殊的手和脚。
“你好没用啊,绑人之前还得先打对方两枪,像真田绪野一样没用。”
“.......”
原田惠子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皮:“你哥派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他说你是个疯子,让我离你远点。”
“这么贱的嘴,真田绪野竟然没杀了你?我看你不是真田一郎的私生子,你是真田绪野的私生子吧?”
“我十七他三十,他十三就能生孩子?你脑袋被驴踢过吧?怪不得没你妹妹好看。”
原田惠子没说话。
她没骂人,没打人,甚至没有生气的表情。
神色始终淡淡的,看起来比刚才在病房里冷静不少。
半晌,原田惠子突然轻笑一声,捆绑的力道骤然收紧。
“放心,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她拽着绳子将谢殊从地面拽起来,低下头,凑近对方的脸,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去死。”
“原田小姐。”
谢殊彬彬有礼:“听说你有一间实验室,我能去看看吗?”
听到这句话,原田惠子欣然同意:“当然。”
脾气好的仿佛邻家姐姐,对浑身是血的谢殊笑得温柔。
“我有二十六间实验室,我会一间一间的带你去看的。”
“不过在此之前。”
原田惠子右手牵着绳子,左手在谢殊肩膀处的伤口轻轻一按:
“私生子,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免得待会没力气了。”
肩膀处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染红了腕间的机械表。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
次日,早晨六点钟。
真田绪野睁开眼睛,在床上缓了两秒后,抬手按向床头的呼叫铃。
约摸过了一分钟。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未等真田绪野回应,铃木川便推门而入。
“大佐。”
真田绪野靠在床头,双手搭在被子外面,目光落在铃木川身上。
对方似乎刚刚被铃声吵醒,来得很匆忙。
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扣在第一颗上面,衣领歪斜,发丝也有些凌乱。
“你去看看幸树在不在病房。”
真田绪野说着,皱眉指向他的衣领:“注意着装,下次不用这么着急过来。”
铃木川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
“是。”
他微微鞠躬,立刻背过身整理好纽扣,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后,这才快步走向对面的病房。
他抬起胳膊,右手虚握成拳,有规律的敲向门板。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敲了一分钟,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铃木川不再等待,推门而入。
......果然。
窗户没有关。
空荡荡的病房内,只有清冷的空气在流动。
铃木川返回真田绪野的病房汇报后,熟练地出门寻人了。
......
一小时后。
“咚咚咚——”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时,真田绪野正靠坐在病床上面挂水,手里拿着今天的晨报。
“进来。”
他语气平淡。
下一秒,铃木川仓促地推门而入。
甚至来不及走到真田绪野身边,急迫的声音便响起:
“大佐!真田军曹昨晚出城了!守城的人说他是尾随原田惠子出的城!”
此话一出,真田绪野面色剧变。
“快去找人!”
他声音都变了调,迅速拔掉手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就往轮椅上爬:
“那个疯子!她会把真田幸树丢进实验室的!”
“我去找司令,你立刻联系余冲良,让他带着所有能调动的人在城外五十里内仔细搜查!”
......
真田绪野见识过原田惠子的手段。
无论是华国人,苏联人,甚至是日本人。
只要稍微不顺这个女人的心意,通通当成被“原木”,最后变成一串实验数据。
那实验室,真田绪野看了都想吐。
真田幸树若是落到她手里。
就完蛋了!
......
与此同时,被全城搜寻的谢殊正躺在一张白色单人床上面,安详地闭着眼。
他的衣服被脱光,下身套了条纯白色的长裤,肩膀处的纱布还在往外渗血。
周围什么都没有。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头顶吊着一盏简约的白炽灯。
光线很刺眼。
谢殊并没有睡着,也没有死,心脏依旧生机勃勃地在胸腔内跳动着。
“嗞呀——”
耳边突然响起推门声,紧接着,是清晰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谢殊感觉眼皮上面投下一片阴影,鼻腔中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味。
“别装了,起来。”
原田惠子毫不怜香惜玉,直接薅住谢殊头发,强制对方起床。
谢殊睁开眼睛。
但房间实在太亮,睁开的瞬间他便垂下眼皮,适应了半天视线才堪堪抬起,落在对面的原田惠子身上。
原田惠子已经换了身装扮。
乍眼的大波浪用头套严实地包起,身穿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鼻梁上方还架有一副金丝眼镜。
“你卸妆好丑。”
谢殊坦然:“比不上你妹妹一根手指头。”
“........”
“哈!”
原田惠子轻笑一声。
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针管,看着谢殊的脸,动作停顿两秒,突然说: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谢殊躺在床上,很给面子的捧哏,目光扫过那支透明的针管,身体连挣扎的弧度都没有。
房间隔音很好,除了自己的说话声,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原田惠子抓住他的胳膊,针管对着静脉便扎下去,用大拇指缓缓推动针柄。
针管内的液面逐渐降低,冰凉的液体流进谢殊身体里,混合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约摸过了两分钟。
一管液体终于注射完。
谢殊听见对方说:
“后悔对你开枪。”
原田惠子将针管拔出,体贴地用棉签按住伤口,语气中轻轻的,甚至带着心疼:
“你受伤了,测出来的数据......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