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湖一战,消息被卫庚与林轩以雷霆手段彻底封锁。厉无痕的陨落,被对外宣称为“追查冥尘余孽途中,遭遇蚀星者强者埋伏,力战而亡,神魂俱灭”。执律殿为其举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颂扬其“忠诚”与“英勇”。
然而,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一场席卷整个执律殿,乃至波及部分“启明”核心区域的风暴,正以厉无痕的洞府为中心,猛然爆发!
拿到林轩提供的、以混沌道韵回溯并记录的厉无痕与蚀星者交易的清晰影像(虽因法则干扰略有模糊,但足以辨认身份与关键对话),以及那份“暗子”名单的初始线索后,卫庚再无任何犹豫。
他联合了另外两位一直保持中立、且对殿主绝对忠诚的副殿主,绕过可能被厉无痕渗透的监察体系,直接动用了执律殿最高权限的“净邪令”!
那一夜,律令星崖灯火通明,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一道道包裹在璀璨律法神光中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扑向名单上一个个或身居要职、或看似普通的执事、弟子。反抗者,格杀勿论!束手就擒者,也被立刻封禁修为,押入专门隔绝蚀星之力感应的“镇魔渊”底层。
惨叫声、呵斥声、阵法轰鸣声、以及蚀星之力被纯阳正气净化时发出的刺耳尖啸,在星崖各处零星响起,又迅速平息。
效率极高,手段铁血。
许多修士直至被拿下时,仍一脸错愕与茫然,不敢相信平日里的同僚、上司,竟会是蚀星者的暗子。也有少数死硬分子,在绝望中试图引爆体内隐藏的蚀星之力,造成更大破坏,但均被早有准备的卫庚等人以更强力量瞬间镇压、泯灭。
林轩并未直接参与清洗行动。他悬浮于律令星崖上空,隐于虚空,混沌光茧如同一个无形的感知核心,笼罩着整个星崖。他的任务,是捕捉任何可能逃逸的蚀星气息,以及预防可能来自外部的、接应这些“暗子”的袭击。
在他的感知中,星崖之内,一道道或明或暗的阴冷气息,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迅速消融、湮灭。整个执律殿的气运,仿佛卸去了一层沉重的污秽枷锁,虽然因动荡而略显萎靡,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通透与锐利。
清洗持续了整整三日。
当最后一名名单上的“暗子”被揪出,其所在的丹房被整个封印后,星崖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与能量净化后的焦糊味,以及每个人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惊悸与凝重,诉说着这场内部肃清的残酷。
经此一役,执律殿上下,堪称伤筋动骨。被直接处决或羁押的核心成员超过百人,涉及丹药、阵法、情报、外勤等多个关键部门,厉无痕苦心经营多年的网络,被连根拔起!
“启明”各方势力为之震动!虽然官方消息语焉不详,只说是清理了一批被域外魔气侵蚀的堕落者,但稍有渠道者,都能嗅到其中非同寻常的味道。尤其是与厉无痕过往交往密切的一些人或势力,更是人人自危。
星源谷,核心大殿。
公输衍暂时放下了灵脉修复工作,与林轩、卫庚相对而坐。殿内阵法隔绝内外,气氛沉凝。
“名单上的人,已清理九成九。但厉无痕临死前所说的‘启动暗子制造混乱’,恐怕并非虚言。一些隐藏极深,或许连厉无痕都未必完全清楚的棋子,很可能已经被动用了。”卫庚揉着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公输衍面前悬浮着数十面光幕,上面流动着无数阵纹数据与能量流向图,他沉声道:“不错。就在执律殿清洗的同时,‘启明’外环三处次要能源基站、一处跨星域传送阵节点接连遭到不明原因破坏。手法专业,且极其狠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留任何活口线索。这绝非巧合,定是那些未被记录的‘暗子’在执行厉无痕接到的最后命令,试图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延缓对‘星殒之阵’核心的搜寻。”
林轩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混沌光茧传来微弱的悸动,仿佛与遥远星域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们的目的,至少部分达到了。”林轩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我们的视线,确实被这些‘疥癣之疾’短暂吸引。但寂灭星渊,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大殿穹顶,望向无垠星空:“厉无痕伏诛,暗网被大幅破坏,蚀星者在‘启明’内部已难成气候。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重要的情报来源和内部策应。那位‘尊上’……绝不会坐视计划受阻。下一次,来自寂灭星渊的反扑,恐怕将是雷霆万钧之势。”
卫庚与公输衍神色皆是一凛。他们亲身感受过林轩带回来的关于寂灭星渊的恐怖描述,深知其绝非危言耸听。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公输衍猛地一拍扶手,“必须在他们完成‘星殒之阵’前,找到并摧毁其核心阵眼!或者……找到干扰、逆转大阵的方法!”
“阵眼核心必然与寂灭星渊紧密相连,甚至可能就在其内部。”林轩道,“强攻不可取,需寻他法。”
殿内陷入沉默。面对寂灭星渊那近乎无解的死寂之力,以及其中沉睡的恐怖存在,任何“他法”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林轩心中一动,感应到储物法器中,那枚得自冥尘的暗红玉简,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他将其取出,只见玉简之上,那原本晦涩的坐标旁,竟缓缓浮现出几行更加细小、扭曲,仿佛由无数细微星点构成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蚀星之力的污秽文字,反而带着一种古老、苍茫,与星辰本源相近的气息!
“这是……”公输衍身为阵道宗师,立刻被吸引,凑近仔细观察,脸上逐渐露出惊疑不定之色,“这……这似乎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星文’?传说中,源星诞生之初,法则显化所形成的天然纹路!”
林轩瞳孔微缩,引动一丝混沌道韵,小心探入玉简。
这一次,不再是冥尘残留的因果碎片,而是一段被加密、隐藏在坐标深处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断断续续,却足以石破天惊:
“……星渊……非蚀星所创……乃……古战场遗骸……核心有‘寂灭之心’……执掌归墟权柄……阵眼……逆炼……可夺其力……阻‘星殒’……”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但那“逆炼”、“可夺其力”几个字,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照亮了前路!
寂灭星渊,竟非蚀星者创造,而是某个远古战场的遗骸?其核心存在所谓的“寂灭之心”,执掌归墟权柄?甚至……可以通过某种方式“逆炼”,夺取其力量,来阻止“星殒之日”?
这枚玉简,究竟是冥尘无意中获得,还是……有人故意借他之手,传递给能解读其中秘密的人?
林轩抬起头,与公输衍、卫庚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以及一丝……在绝境中诞生的、危险而炽烈的希望!
“看来,这寂灭星渊,我是非去不可了。”林轩缓缓握紧手中的玉简,眸中混沌之色流转,如同孕育着风暴的宇宙初开。
风暴已起,暗流更汹涌。而破局的关键,或许就藏在那片能令星辰寂灭的黑暗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