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工地外的临时营地里,灯火通明。
凤鸣渊站在自己的星舰指挥舱内,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身前,悬浮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传讯玉符。
玉符表面流转着金色的符文,那是星耀帝国最高规格的加密通讯阵法。
凤鸣渊深吸一口气,注入源力。
玉符亮起。
“二皇子殿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玉符中传出。
那声音阴冷,像毒蛇吐信。
“摄政王。”
凤鸣渊压低声音。
“我找到皇姐了。”
玉符对面,沉默了片刻。
“在哪里?”
“一个名为的低维世界。”
凤鸣渊顿了顿。
“她失忆了。”
“什么?!”
对面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凤鸣渊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我亲眼看到她,眼神空洞,完全不认识我。”
“哈哈哈哈!”
摄政王帝释天狂笑出声。
“天助我也!”
“失去记忆的凤倾仙,不过是一只没有爪牙的病猫!”
“二皇子殿下,立刻将她带回帝国!”
“只要控制住她,神皇之位,唾手可得!”
凤鸣渊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她现在被一个人庇护着。”
凤鸣渊咬牙。
“一个我完全看不透的人。”
“连公输磐那老匹夫,都甘愿守在那人门外,不敢造次。”
帝释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公输磐……守门?”
“没错。”
凤鸣渊的声音透着一股憋屈。
“我试探性地攻击了一下那扇门,结果被公输磐拦下。”
“那老东西甚至对我动了杀意。”
玉符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
帝释天的声音重新响起。
“殿下,听本王一句劝。”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公输磐虽然顽固,但他不是傻子。”
“能让他如此恭敬的存在……”
帝释天的语气变得凝重。
“很可能是某位隐世的神话级强者。”
凤鸣渊眉头紧皱。
“那我该怎么办?”
“等。”
帝释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等凤倾仙恢复一些实力。”
“等她主动离开那位的庇护。”
“到时候,她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凤鸣渊沉默片刻。
“明白了。”
他切断了通讯。
看向窗外那扇紧闭的朽木之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姐。
你为何偏偏落入这种境地?
如果你还是那个威震星海的朱雀女武神,本皇子或许还会忌惮三分。
但现在……
你只是一只失去记忆的孤雁。
而本皇子,终将成为这片天空的新主人。
……
工地外,另一侧。
镇北舰队的旗舰舱内。
副将看着监控画面中那道盘膝而坐的灰色身影,眼中满是担忧。
“将军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了。”
一名参谋低声说道。
“再这样下去,恐怕……”
“闭嘴。”
副将冷冷地打断了他。
“你以为将军不知道吗?”
“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更清楚,什么叫做职责。”
参谋不敢再言。
副将转身,看向通讯官。
“给帝国守护派发密信。”
“告诉公输斧大人,将军找到了殿下。”
“但殿下失忆,处境复杂。”
“请公输斧大人务必带领玄武军团,火速赶来!”
通讯官立刻开始操作。
副将重新看向监控画面。
将军。
您一定要撑住。
殿下需要您。
帝国,也需要您。
……
工地内。
李辰完全不知道门外那些人的小心思。
他此刻正蹲在地上,用墨斗弹线。
白术站在另一头,双手死死拽着线头。
“师尊,这条线要弹多长啊?”
白术小心翼翼地问。
“从这儿到那儿。”
李辰指了指。
“看到那块石头没有?对齐。”
“是!”
白术连忙挪动脚步。
李辰眯着眼,调整角度。
“稳住。”
“啪——”
墨线在地面留下一道笔直的黑色痕迹。
李辰满意地点头。
“不错。”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今天把地基的最后几条线弹完,明天就可以开始砌内墙了。”
白术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师尊对这些活儿的要求,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
每一条线都要笔直。
每一块砖都要水平。
每一道缝隙都不能超过三毫米。
这种极致的追求,让白术既佩服又无奈。
因为这意味着……他要干更多的活儿。
就在这时。
“吱呀——”
板房的门开了。
凤倾仙披着一件李辰给她找的旧外套,走了出来。
晨光洒在她身上。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茫然。
但那双凤眸中,已经多了一丝神采。
“醒了?”
李辰放下手中的墨斗。
“感觉怎么样?”
凤倾仙点点头。
“好多了。”
她走到李辰身边,看着地上那些复杂的墨线。
“你在干什么?”
“盖房子啊。”
李辰理所当然地说。
“现在住的这板房太小了,而且不结实。”
“万一哪天又来个地震什么的,一下就塌了。”
“所以我打算盖个大点的,牢固点的。”
凤倾仙歪着头。
“很难吗?”
“也不难。”
李辰摆摆手。
“就是麻烦了点。”
“不过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凤倾仙看着他。
那张布满汗水的脸上,写满了专注和认真。
她突然觉得。
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些模糊的身影,完全不同。
他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没有那种冷酷无情的杀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会流汗,会累,会为了盖房子而认真弹墨线的普通人。
凤倾仙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温暖。
安心。
“我能帮你吗?”
她突然开口。
李辰一愣。
“你?”
他上下打量了凤倾仙一眼。
小胳膊小腿的,看着就没什么力气。
“算了吧。”
李辰摇头。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凤倾仙抿了抿嘴。
“我不累。”
“而且……”
她顿了顿。
“我不想一直待在屋子里。”
“很闷。”
李辰想了想。
“那行吧。”
“你去那边帮我看着水平仪。”
“我来砌砖,你看着气泡有没有跑偏。”
“跑偏了就喊我一声。”
凤倾仙眼睛一亮。
“好!”
她走到李辰指定的位置,蹲下身。
认认真真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水平仪。
李辰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小白,去把砖搬过来。”
“是!师尊!”
白术连忙跑去搬砖。
李辰蹲下身,开始调配水泥。
就在他专心致志干活的时候。
门外。
凤鸣渊走到了那扇朽木门前。
他看着门上那些陈旧的木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如此简陋的门。
如此寒酸的工地。
那位“存在”,真的是隐世高人?
凤鸣渊心中涌起一丝怀疑。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公输磐不是傻子。
那老匹夫能守在这里三天三夜,足以说明问题。
凤鸣渊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三声轻响。
门内。
李辰正专心致志地抹着水泥。
突然听到敲门声,他眉头一皱。
“又来?”
“烦不烦啊!”
李辰放下手中的抹子,站起身。
他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闩。
“砰——”
门被粗暴地推开。
凤鸣渊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整个人愣在原地。
李辰叉着腰,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嘛?”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小倾仙不想见你。”
“你还来?”
凤鸣渊的脸色一僵。
“前辈,在下只是想……”
“想什么想!”
李辰直接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直在门口晃悠,很影响我干活的?”
“我这儿正盖房子呢,你在外面搞得跟开演唱会似的。”
“吵得我都没法专心!”
凤鸣渊被训得一愣一愣的。
他活了三百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教训。
但偏偏。
他不敢反驳。
“前辈息怒。”
凤鸣渊硬着头皮说。
“在下只是担心家姐,这才……”
“担心?”
李辰冷笑一声。
“你要真担心她,就该让她好好休息。”
“而不是在这儿天天敲门,吵得她睡不好觉。”
凤鸣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前辈说得是。”
“在下以后不会再打扰。”
“只是……”
他话锋一转。
“在下能否见家姐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李辰皱眉。
他回头看向院子里正蹲在地上认真看水平仪的凤倾仙。
“小倾仙!”
他喊了一声。
“外面有个自称是你弟弟的家伙,说要见你一面。”
“你见不见?”
凤倾仙抬起头。
她的目光透过李辰,落在了门外那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身上。
就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
凤倾仙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从心底深处涌起。
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甚至……
想要杀掉他。
凤倾仙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她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在咆哮。
在撕扯着要冲出来。
“不见。”
她的声音冰冷。
“让他走。”
说完。
她转过身,不再看凤鸣渊一眼。
凤鸣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盯着凤倾仙的背影。
那股厌恶。
那股杀意。
他感受到了。
凤鸣渊的心脏狠狠一跳。
皇姐虽然失忆了。
但她的身体……
似乎还记得一些事情。
“听到了吧?”
李辰耸耸肩。
“她说不见。”
“你走吧。”
说完。
“砰——”
门,再次被关上。
凤鸣渊站在门外,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
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营地。
公输磐睁开眼。
他看着凤鸣渊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殿下的身体,还记得那场背叛。
这是好事。
至少,她不会被二皇子的花言巧语所骗。
公输磐重新闭上眼。
他要继续等。
等殿下恢复记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