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那不是布匹被撕开的声音,也不是金属被扯断的巨响。
那是一种更本源,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断裂声。
仿佛天空这张无形的“画布”,被一只蛮横的大手,从中间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口子!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贯穿了每个人的耳膜,直接在他们的灵魂深处炸响。
一时间,天旋地转。
那张笼罩了方圆数十公里,由禁忌的“噬魂法则”构筑,被大祭司视为毕生最高杰作的银白色巨网,在李辰那纯粹到不讲任何道理的巨力下,就像一张被巨人扯烂的渔网,碎了。
彻底碎了。
无数断裂的法则丝线在空中发出无声的哀鸣,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化为虚无的能量粒子,消散在风中。
“不——我的噬魂之网!”
祭坛战舰上,大祭司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崩溃。
法则被强行撕裂的反噬,如同一座无形的山脉,隔着遥远的空间,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本源上。
“噗!”
他喷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一种带着银色光点的、粘稠的本源物质。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向后瘫倒在冰冷的甲板上。他隐藏在兜帽下的脸,那层干枯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灰败的血肉,整个人瞬间衰老了数百年。
他的法则本源,被废了!
随着巨网破碎,捆绑着凤倾仙的银色锁链也应声断裂,化作光点消散。
失去了束缚,本就力竭的凤倾仙身体一软,眼看就要从高空坠落。
“倾仙!”
李辰心头一紧,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她下方,稳稳伸出双臂,将那具娇柔的身躯揽入怀中。
入手处,是刺骨的冰冷和不正常的轻盈。
他低头看去。
怀中的女孩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尚未滴落的泪珠。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和呆萌的俏脸,此刻苍白得像一张纸,没有半点血色。
嘴角那抹鲜红的血迹,刺痛了李辰的眼睛。
一股从未有过的戾气,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引爆!
他可以忍受别人打扰他睡觉,可以忍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但他无法容忍,有人动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觉得不那么烦,甚至还想罩着的人!
李辰抱着凤倾仙,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不再有任何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要将一切都冻结、粉碎的冰冷。
视线缓缓扫过天空中那些因为这颠覆认知的一幕,而陷入死寂和恐慌的黑色星舰。
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主舰舰桥上,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萧无忌的脸。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通过自身恐怖的生命磁场共振,化作滚滚雷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海市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谁?”
简简单单三个字。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声嘶力竭的威吓。
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俯视,一种视万物为尘埃的绝对霸道。
“咕咚。”
天海市指挥中心,首席指挥官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这……就是‘存在’……发怒的样子吗?”
他身旁的凛,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骇然。她握着剑柄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的剑,在为一个远超自己理解的强者的力量而共鸣、战栗。
禁区之外,青龙将军的身体,同样在颤抖。
那是极致的激动!
“力破万法!他真的做到了!以最纯粹的肉身之力,粉碎了法则!”
“这才是武!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的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武道终极的康庄大道。
而作为李辰怒火的直接目标,裁决者舰队的所有人,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宇宙深空,从身体到灵魂,都被那股冰冷的杀意彻底冻僵了。
尤其是萧无忌。
在听到那三个字,在接触到李辰目光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爆了。
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求饶,想威胁,想启动最终预案,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所有的骄傲、野心、依仗,在那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不是什么走了狗屎运的土着。
那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魔!
李辰抱着凤倾仙,脚下轻轻一点,落在了附近一艘被打残的星舰残骸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凤倾仙平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甲板上。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在经历了撞穿星舰、硬抗炮火、手撕法则之后,依旧纤尘不染、连个褶子都没有的超大号t恤。
t恤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黄鸭图案,在冰冷残酷的星舰残骸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轻轻地将t恤盖在凤倾仙的身上,为她挡住高空中凛冽的寒风。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再次转头,看向那支已经彻底乱了阵脚的舰队。
他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暴怒,更加令人感到窒息。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平静。
“让她先睡会儿。”
李辰心里想着。
“得快点把这些飞来飞去的苍蝇都拍死,不然等会儿打起来,灰尘掉她身上就不好了。”
“而且……”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院子里那片被砸得稀巴烂的菜地,还有几颗刚冒芽的西红柿苗。
“我的菜……总得有人赔吧。”
想到这里,他向前迈出一步,身影从残骸上消失。
下一秒,他再次出现在了舰队的包围圈正中央。
这一次,他没有再急着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双手插兜,等待着。
等待着这群“垃圾”,做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