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晨光刚漫过窗棂,“皇上夜宿翊坤宫” 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后宫各宫闱间飞传。
承乾宫偏殿里,甄嬛指尖捏着书卷,听身边槿汐低声回禀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有落寞,也有几分对帝王心思的琢磨,却最终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便继续垂眸看书,没再多问。
启祥宫里,丽嫔对着铜镜描眉,听贴身宫女说起这事,也只叹了句 “还是华妃娘娘福气好”,指尖的眉笔顿了顿,再没敢多言。
咸福宫的偏殿内,沈眉庄正对着绣绷穿针,窗外的秋阳洒在她素色的衣摆上,却没驱散她眉宇间的几分沉静。
安陵容坐在一旁帮着理绣线,见她半天没动针,便轻声找话:“眉姐姐,方才听宫女说,昨夜皇上宿在翊坤宫了,华妃娘娘倒真是…… 得皇上看重。”
沈眉庄手里的绣针顿了顿,落在素色缎面上,语气平和:“华妃娘娘与皇上相识多年,又有年将军在朝堂支撑,这份恩宠本就不同。咱们刚入宫,守好本分就够了。”
她说完,又低头捻线,只是指尖的动作慢了些 —— 入宫这些日子,她并非没想过 “恩宠” 二字,只是更清楚后宫里 “规矩” 比什么都重要。
安陵容见她语气淡淡的,连忙放下绣线凑近些,声音压得更柔:“姐姐说的是,恩宠这些事本就强求不来。我就是觉得…… 这宫里日子静得很,能时常跟姐姐待在一处,说说话、做些针线,倒比什么都好。”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眉庄绣绷上的兰草纹样,“要是往后咱们也能一直这样,哪怕皇上记不记得咱们,好像也没那么要紧。”
这话落在沈眉庄耳里,倒让她心里一暖。
入宫后人心复杂,安陵容这份单纯的陪伴心意,倒成了难得的慰藉。
她抬眼看向安陵容,眼底的沉静散了些,多了丝温和:“你能这么想就好,往后咱们和嬛儿互相照应,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安陵容听她这么说,立刻弯起嘴角,重新拿起绣线理得整整齐齐:“嗯!那咱们今天把这兰草绣完,姐姐要是累了,我再给你读两段话本解闷。”
之后,卫蓁蓁连着侍寝了3日,但后宫里没人敢说半句不满。
谁都知道,卫蓁蓁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再加上年家的势力,后宫里还没人敢公开对她的恩宠说三道四,只能将羡慕藏在心里,默默盼着皇上接下来能分些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可这期盼没等多久,就落了空。
接下来的半个月,养心殿的灯火夜夜亮到深夜,皇上没翻任何嫔妃的绿头牌;就算进后宫,也仅仅只是在翊坤宫内用膳。
就连卫蓁蓁都有些郁闷。
她的翊坤宫是什么风水宝地吗,皇上最近怎么这么常来。
难道......他就不怕那欢宜香闻多了,给他绝育了。
其实,皇上看似宠着卫蓁蓁,心里却藏着另一番算计。
近来西北边境再起叛乱,满朝文武都清楚,能领兵平乱的首当其冲便是年羹尧,可皇上却迟迟不肯下旨。
他私心里不愿再给年羹尧增加荣宠,怕年家权势过大,日后难以制衡。
这些心思,后宫众人猜不透,卫蓁蓁却看得通透。
这日午后,听见颂芝说,皇上又在养心殿召见众位大臣时,卫蓁蓁懒散的抬起眼眸。
“皇上迟迟不派哥哥出征,又偏借着恩宠我做样子,无非是想先稳住年家,又不愿让他再掌军功。”
羽弦抬头看她,指尖也搭在一旁的卷轴上:“照这局势看,皇上对年家的猜忌已露端倪,眼下的恩宠是安抚,可等西北战事了结,年羹尧班师回朝,这份‘安抚’怕是要变味。”
又过了三日,养心殿终于传出旨意——派年羹尧领兵出征西北。
年羹尧领兵出征的第二日,养心殿就重新挂出了绿头牌。
皇上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牌子,在写着“莞常在”的牌子上停了停,指尖甚至轻轻碰了下牌面,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心里确实偏爱甄嬛,可转念想到要平衡后宫,终究还是移开了手,转而翻起了旁边“沈贵人”的牌子。
当凤鸾春恩车停在咸福宫偏殿时,后宫又是一阵低叹。
谁都没料到,皇上这半个多月来第一次召幸,竟没选原本的新宠莞常在,也没再去翊坤宫,反倒是翻了沈贵人的牌子。
连咸福宫里的沈眉庄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相比之下,夏冬春就显得有些 “冷清”—— 她只在最初得了一次侍寝机会,之后便再没被皇上记起。
可偏偏这次仅有的侍寝,却让她彻底飘了,总觉得自己得了皇上 “青眼”,比旁人高出一截。
午后,沈眉庄带着宫女采月去御花园采秋菊,刚蹲下身挑选盛放的花,就见夏冬春带着两个宫女迎面走来。
没等沈眉庄起身,夏冬春便先一步上前,故意撞了采月胳膊一下。
采月手里的花篮 “哗啦” 掉在地上,刚摘的黄菊散了一地,有的花瓣还被踩了几脚。
采月急得想捡,却被夏冬春的宫女拦住。
夏冬春叉着腰冷笑,目光扫过地上的菊花:“沈贵人倒是好兴致,这时候还有心思采花?莫不是想借这几朵破花,再讨皇上欢喜?”
她顿了顿,语气更尖酸,“可惜啊,皇上的心思哪那么好猜?别到最后花没送出去,倒落个‘刻意邀宠’的名声。”
这话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太监的低声提醒:“皇上驾到 ——”
原来皇上刚处理完前朝事务,想着御花园秋菊开得正好,便过来散心,没成想刚走到假山后,就把夏冬春恃宠生娇、嘲讽沈眉庄的模样看了个真切。
皇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脚步未停地走过去,目光落在满地残菊和夏冬春嚣张的神情上,冷声道:“在宫里目无尊卑、口出狂言?这宫里的规矩,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夏冬春猛地回头,见是皇上,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皇上…… 嫔妾、嫔妾不是故意的……”
皇上却没看她,只对身边的苏培盛吩咐:“夏常在以下犯上、失仪无状,降为答应,禁足三月,无旨不得外出。”
说完,便不再看瘫软在地的夏冬春,转而对沈眉庄温声道:“你今日受惊了,先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