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渊靠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这个敦亲王,真是越来越张狂了!前几日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质疑我处置贪腐官员的旨意。”
“昨日又在酒楼里与御史张霖起了争执,闹得满城风雨!”
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扔在桌上,封皮上 “敦亲王请旨整顿兵部” 的字样格外醒目。
“年羹尧刚回京没几日,这个敦亲王就没消停过,处处找茬挑事。”
“若不是知道年家和敦亲王毫无牵扯,我真要怀疑他们是故意唱双簧,想逼我动手!”
纪夕隐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宗室玉牒》,指尖正停留在关于敦亲王身世的记载上。
他抬眼看向萧逐渊,底掠过一丝玩味,轻轻将册子推了过去:“瞧瞧这个,倒是有趣。”
萧逐渊接过玉牒,目光落在被纪夕隐指甲划出浅痕的一行字上。
上面清楚写着敦亲王生母是温僖贵妃钮祜禄氏——这位贵妃不仅是康熙帝的宠妃,更是康熙第二任皇后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家世显赫至极。
纪夕隐轻笑:“论血脉尊贵,在所有亲王里,他的血统恐怕是最纯正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血统来了?”萧逐渊挑眉问道。
“无聊看看罢了。”纪夕隐漫应一声,转而正色道,“不过敦亲王此人不足为惧。他手中兵权有限,麾下不过一万兵马,且多为步卒。如今朝局渐稳,不会有哪个想不开的敢随他冒险。”
萧逐渊将玉牒合上,指尖轻叩案几:我从不担心他造反。只是他近来在朝堂上闹得实在不像话——今日参劾吏部,明日挑衅言官,后日又在御前失仪。”
“真不知他府上那位福晋是如何忍受的,怕是日日提心吊胆,连口安生饭都难以下咽。
就在两人准备讨论其他政务时,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苏培盛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皇上,果郡王,莞嫔娘娘在殿外候着,说特意炖了滋补的燕窝,想给皇上您送来。”
纪夕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揶揄。
他看向萧逐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萧逐渊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耐。
他本就不想见甄嬛,更何况此刻正与纪夕隐商议要事,哪有功夫应付她?
可转念一想,甄嬛如今怀有身孕,若是直接让苏培盛打发她走,未免太过生硬,不符合皇上对甄嬛的那点 “偏爱”。
沉吟片刻,萧逐渊对苏培盛吩咐道:“你去回莞嫔,就说朕与果郡王正在商议重要政务,让她先回去。另外,你去库房挑一块寓意‘平安顺遂’的玉佩,送到承乾宫,就当是朕赏给她的,慰劳她一片心意。”
苏培盛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养心殿外,甄嬛正站在廊下,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食盒里是她亲手炖了两个时辰的燕窝。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宫装,头上戴着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簪子,妆容精致,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今日特意选在这个时辰来,就是算准了皇上处理完政务,或许会有空见她,想趁机再提一提晋升妃位的事。
可等了许久,却只等来苏培盛。
苏培盛缓步上前,朝甄嬛施了一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意:“娘娘,皇上正在里头与果郡王商议西北军务,特意吩咐了不许打扰。”
他边说边从身后小太监手中取过锦盒:“这是皇上刚让奴才开库房寻的玉佩,说是这青玉温润,最衬娘娘气质。皇上还说,待政务稍缓,再请娘娘一叙。还请娘娘暂且回宫歇息,保重玉体最为要紧。”
甄嬛的目光落在手边的锦盒上,唇边原本温婉的笑意霎时凝住。
她为今日的相见悉心准备了整夜,连发间那支并蒂海棠步摇都是按他旧日喜好簪上的,却不曾想,连御书房的门都未能踏入。
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一阵细密的刺痛传来,她才猛地回过神。
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失落被迅速敛去,再抬眼时,已是一派得体的温婉。
她伸手接过锦盒,指尖在冰凉的紫檀木上停留一瞬,声音柔和得听不出半分异样:“有劳苏公公特意走这一趟,本宫心领了。还请公公务必替本宫谢过皇上恩典。”
她略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御书房的方向,语气依旧从容:“既然皇上正忙于政务,本宫便不多作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皇上。”
每一个字都说得平稳端庄,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苏培盛何等精明,早已将甄嬛瞬息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却只作未见,闻言立刻躬身,态度愈发恭谨:“娘娘言重了,奴才定将娘娘的心意一字不差地回禀皇上。”
他话语周全,既全了礼数,也未透露半分圣心究竟。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萧逐渊看着纪夕隐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不引起怀疑。甄嬛心思缜密,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让她察觉到异常,到时候反而麻烦。”
纪夕隐收起笑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如今局势复杂,确实不能出任何差错。不过你也得注意,别让她太过接近你,免得被她看出破绽。”
萧逐渊颔首:“我知道,以后会尽量避免与她单独见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好敦亲王的事,再稳固朝堂。”
两人不再提及甄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朝政之上,商议着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