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只许是被一阵砭骨的冷意激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只觉得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连一丝光线都没有,唯有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潮湿的气息,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腕肉,与身下冰窖般的木凳一同,将她牢牢禁锢在这片严寒里。
更让她心慌的是,眼睛被一块厚重的黑布蒙着,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 “滴答、滴答” 的水滴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哪里……”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明明前一刻,她还在养心殿偏殿的软榻上睡着,怎么一睁眼,就被带到了这么个阴森诡异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 —— 不可能,她做得那么隐蔽,怎么会有人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从远及近,停在她面前。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姜只许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能感觉到,对方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黑布,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一个月前才入宫,短短时日就敢算计着接近皇上,你的目标倒是够明确。”
来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字字如冰锥般刺骨,直戳姜只许的心事。
姜只许的心猛地一沉,却还是强装镇定,壮着胆子反驳:“我现在可是皇上的人,在养心殿当差!你到底是谁?竟敢私自掳…… 掳走我,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她刻意抬高了声音,试图用皇上的名头震慑对方,可话音里细微的颤意,终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慌乱。
那人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皇上的人?能不能活着出去,见到皇上,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呢。”
话音刚落,姜只许就听见 “啪” 的一声脆响 —— 那是鞭子在空中挥舞的声音,带着凌厉的破风声。
紧接着,又是 “啪” 的一声闷响,鞭子重重落在肉体上,随后,一个男人的痛呼声骤然响起,凄厉而绝望,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听得姜只许头皮发麻。
“说!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让你接近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鞭子声再次落下,男人的痛呼声愈发凄厉,还夹杂着求饶的声音。
姜只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一声声鞭子声,一声声痛呼声,像是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几乎要崩溃。
“现在,该你了!”
沙哑的声音重新聚焦在她身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 谁派你入宫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男人的痛呼声还在耳边环绕,姜只许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的惨状。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坦白,接下来承受这一切的,就是她自己。
她进宫是为了攀附权贵,独占圣宠,可不是为了送命!
更何况,她的细皮嫩肉,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刑罚?
若是落下伤疤,别说让皇上倾心,恐怕连宫里的差事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姜只许紧紧握住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说…… 我什么都说…… 别打我,我都告诉你……”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妥协,轻笑着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声音压得更低:“说吧,从你入宫前说起。今日从你住处搜出的那包药粉,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用处?一字一句,都不许漏。”
姜只许的肩膀垮了下来,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颤抖着开口,声音断断续续:“我…… 我入宫前,是李大人府里的丫鬟…… 李大人说,只要我能把这药粉掺进皇上的茶里,让皇上对我上瘾,从此只宠我一个,他就…… 他就保我封嫔封妃,还能让我家人跟着享福……”
“那药粉是什么?” 沙哑的声音追问,带着一丝警惕。
“是…… 是一种媚药,李大人说那药粉劲儿很足,只要皇上喝上几次,就会对我离不开,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嫔妃…… 到时候,我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就能帮他在皇上面前说话,让他在朝堂上更有势力……”
姜只许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
她不敢想象,若是皇上知道自己竟想对他下这种药,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沉默了片刻,那人似乎在通过她的情绪波动判断真假。
周围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水滴声和男人微弱的呻吟声。
姜只许的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混着泪水往下淌,连后背的衣裳都被浸湿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坦白能不能换来生机,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能饶她一命。
过了许久,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把她带下去,看好了,别让她出任何差错。”
话音刚落,姜只许就感觉有人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的麻绳,却依旧蒙着她的眼睛,将她架了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虚浮,浑身发软 —— 她知道,自己的富贵梦、受宠梦,从被掳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碎了。
而在暗室的另一处,纪夕隐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清冷的面容。
他方才刻意压低了声线,控制着喉部的肌肉,使声音听起来沙哑低沉,与平日截然不同。
洛清商将手中的鞭子随手丢在一旁,那鞭子上甚至还沾着些许红色的痕迹。
而他脚边并没有所谓的受刑的人,只有一个被抽打得破破烂烂的麻袋,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方才那几声凄厉的男性痛呼,全是他凭借精湛的口技模仿出来的,为的便是营造出罪犯正在受刑的假象,以此击垮姜只许的心理防线。
纪夕隐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这位李大人胆子倒是不小,竟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控制逐渊,搅乱后宫!”
洛清商用脚尖轻轻拨弄着散落的麻袋,语气沉凝:“姜只许的容貌,你可曾细看?”
“眉眼间有四分似那已故的莞嫔,偏生那抿唇的弧度与侧脸轮廓,竟又与蓁蓁有着三分神似。这般精雕细琢的‘贡品’,绝非那位李大人所能筹划。其背后,定然还藏着更深的黑手。”
纪夕隐抱着手臂的指节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刻意模仿蓁蓁的样貌?看来那幕后之人,不仅手眼通天,对逐渊的喜好与宫中旧事,更是了如指掌。”
“有大鱼要落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