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自行车停在法院门口,车把上的铃铛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他摸了摸裤兜,签到卡还在,屏幕上的红线已经消失,但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还没散。
他抬脚走进大厅,里面人不多,几个街坊坐在长椅上等开庭。有人看见他,低声说了句“来了”,其他人就都朝这边看。赵建国点点头,没多说话,径直走向审判庭。
许大茂已经被带进来了,手铐还没摘,坐在被告席上低着头。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闪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法官敲了下法槌,宣布开庭。
公诉人先念案情:倒卖高考试卷,伪造答题卡,使用境外通讯设备进行非法交易,证据包括紫外线显影试卷、信号触发怀表、现场抓捕记录等。
说到一半,许大茂突然站起来,声音有点抖:“我不认这个罪!我是被人骗的!有人半夜打电话让我去送东西,我不知道是试卷!我就是个跑腿的!”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
法官皱眉:“你之前在笔录里承认过交接过程,现在翻供,有新证据吗?”
“我没签字!”许大茂急了,“他们逼我说的!那灯一照,墙上就出来字,谁知道是不是提前画好的?这不合法!”
赵建国坐在证人席上,一直没动。听到这儿,他站起身:“我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法官看向他:“你是关键证人,有补充证据?”
“有。”赵建国说,“我能还原他说过的话。”
全场安静了一秒。
“你说什么?”许大茂扭头看他,“你还原个试试?”
赵建国没理他,转向法官:“请允许我演示一段对话。这是昨晚系统提取的声纹数据,结合语言模型复现的原始交流内容。”
法官犹豫了一下:“技术手段要经得起验证。你能保证真实性?”
“能。”赵建国点头,“而且我说出来的话,只有许大茂自己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法官沉吟片刻,点头:“准许。”
赵建国深吸一口气,开口。
他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平时那种干脆利落的语调,而是带着一股子京南口音,尾音拖得老长,连咳嗽都像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老张啊,这卷子保真,沪上教育局出来的,五十块一套,现金交易。你要不要?不要我找别人去。”
整个法庭一下子静了。
许大茂的脸色瞬间白了。
那不是普通的方言模仿。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自己说话的习惯——每次说到“五十块”都会顿一下,说到“现金交易”时右手会无意识地搓两下拇指和食指。就连那股子得意劲儿,都被原模原样地搬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能……”许大茂指着赵建国,手指发颤。
赵建国继续说,语气更慢了些:“要是怕出事,你就别穿那件军大衣来。风一吹,领子歪了,帽子掉了,谁还认不出你?”
这句话一出,旁听席上有人“哗”地一声议论起来。
那天仓库里,许大茂就是穿着军大衣来的,帽子被风吹歪,还自己扶了一下。这个细节,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
法官猛地拍下法槌:“肃静!”
他盯着许大茂:“刚才那段话,是你亲口说的吗?”
“不是!”许大茂吼出来,“这是栽赃!他随便编几句,装个声音就想定我的罪?哪有这么办案的!”
“不是随便编的。”赵建国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我在系统里调了三段录音。第一段是你在粮站门口跟中间人接头时说的;第二段是你上车前自言自语‘这次赚大发了’;第三段是你被抓后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该亲自来’。”
他说完,翻开本子念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亲自来,可不看着钱到账,我心里不踏实。’”
许大茂整个人僵住了。
这句话,他记得。当时他被按在地上,嘴贴着地砖说的,连公安都没听见。
法官脸色变了:“你……你是怎么听到这些的?”
“系统记录的。”赵建国合上本子,“只要在现场十米范围内,声波振动就能被捕获。这不是监听,是物理残留。”
许大茂忽然扑向栏杆,双手抓着铁条:“不可能!根本没这种技术!你们串通好了!这是陷害!”
“那你告诉我。”赵建国看着他,“为什么你每次作案都要留点东西?上次是准考证,这次是怀表。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亲手碰试卷,就不是犯罪?”
“我……我没有……”
“你有。”赵建国声音不高,“你贪,但你胆小。你不敢全信别人,也不敢全放手。所以你每次都到场,每次都想着万一出事,也能甩锅。可你忘了,人说的话,哪怕轻得像呼吸,也会留下痕迹。”
许大茂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钟。
回来后,判决很快下来:许大茂犯非法倒卖国家机密文件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涉案物品全部没收,境外通讯设备移交国安部门进一步调查。
法警上前带人。
许大茂被架起来时,回头看了赵建国一眼。他的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你狠。”
赵建国没回应。
他低头看了眼裤兜,签到卡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新提示:
【文明传承度累计达标,系统升级至LV.12】
【解锁功能:文明代际传承——可存储并传递特定时代知识片段】
他嘴角微微扬起,转身走出法庭。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他掏出手机,拨通贾东旭的号码。
“喂,是我。”
“专利证书还在你那儿吧?”
“还有傻柱子那张85分的试卷,别弄丢了。”
“叫上院子里的人,下午两点四合院集合。”
“我们要把中院改造成‘高考博物馆’。”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你认真的?”
“当然。”赵建国笑了笑,“知识这东西,藏起来会发霉,晒出来才值钱。”
他挂了电话,骑上车往回走。
路过菜市场时,听见几个老太太在聊天。
“听说许家那小子判了七年?”
“可不是嘛,为了点钱,连高考都敢动。”
“还是赵建国靠谱,脑子灵,又肯管事。”
“人家那是有本事,咱们院里出息人了。”
赵建国听着,没停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他回到四合院,刚下车,就看见一大群孩子围在门口。
“建国哥!建国哥!”小胖跑过来,“听说你要办展览?是不是能看真试卷?”
“不止。”赵建国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还能看到当年考生写的字,错题是怎么改的,分数是怎么算的。”
孩子们眼睛都亮了。
他走到中院中央,抬头看那棵老槐树。枝叶摇晃,阳光漏下来,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点。
“从今天起,这儿不光是住人的地方。”他拍拍手,“也是存记忆的地方。”
有人搬来桌子,有人擦玻璃柜,傻柱子端着一盘瓜子走出来:“给大伙提提神,干活不能饿着。”
赵建国接过瓜子,笑了。
他正要说话,裤兜里的签到卡又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底部浮现出一行新字:
【检测到未登记语音信号,来源:西北方向,距离约十二公里】
他盯着那行字,没动。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还有锤子敲钉子的声音。
木板被钉上墙,一块写着“第一届高考试卷展”的牌子,歪歪斜斜地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