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双胞胎的涂鸦纸折好,塞进上衣口袋。阳光照在讲台上那本空白练习册的封面上,映出一点反光。他刚想转身回屋,胡同口传来一阵吆喝。
“最新款计算器,只要二十块!学生专用,未来科技!”
声音又尖又亮,像是广播里放出来的。赵建国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这调子不对劲,太整齐了,像背过好几遍。
他慢慢往院门口走,顺手摸了摸裤兜里的签到系统按钮。抬头看去,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巷子中间的小木桌后,面前摆着五六台黑色小机器。那人领带系得死紧,皮鞋擦得发亮,在泥地上踩出两道白印。他时不时抬头看四合院的方向,眼神飘忽。
赵建国没急着上前,手指在系统界面上轻轻一点。视野里立刻跳出一层半透明的数据图,那几台“计算器”内部结构清晰可见——电路板夹层藏着一块金属片,连着细线通向电池仓,正不断发出微弱信号,波形扭曲,和之前抓到的病毒频率一模一样。
他心里有了底,慢悠悠走近摊位。
“这玩意儿真能算?”他拿起一台翻了翻,外壳是硬塑料,手感轻飘。
摊主立刻堆起笑:“当然能!三角函数、开根号都行,还能存答案呢。”
赵建国嘴角一抽。这种功能现在根本做不出来,厂里实验室都没这水平。他低头看了看机器底部,找到卡扣位置,用力一掰。
“咔”的一声,壳子裂开。
围观的人愣住。里面没有芯片,只有一块刻满纹路的金属片,导线绕成圈,贴在电池旁边。赵建国举起它,对着太阳照了一下。
“这不是计算器。”他说,“这是偷东西的工具。你们孩子写作业的思路,考试怎么答题,全都能被它记下来,传到外面去。”
人群嗡地炸了。
“啥?偷脑子?”
“我就说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快退钱!”
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挤着要看清楚。摊主脸色变了,伸手就想收摊。赵建国把拆开的机器往桌上一放,顺手按了下系统预警键。
街角冲出两个穿便装的人,几步就扑上来把摊主按在地上。动作利索,一句话没多说。
“带走。”其中一人简短报了一句。
摊主挣扎了几下,嘴被捂住,很快就被拖出了胡同。桌子倒了,剩下的“计算器”滚了一地。赵建国弯腰捡起一个完好的,准备带回院里研究。
贾东旭这时候才从实验室跑过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螺丝刀。他喘着气问:“听说有人卖带病毒的设备?”
赵建国点头,把手里那台递过去:“你看看这个金属片。”
贾东旭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忽然停住。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摔碎的残片,盯着上面的刻痕,手指微微发抖。
“这……”他声音低下去,“和我爸留下的那块金属片,编码方式一样。”
赵建国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纹路走向,凹槽深度,还有这些小点的位置。”贾东旭指着碎片边缘,“我爸当年做的信号记录器,就是用这套编码。外人不可能知道,除非……他们拿到了实物。”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赵建国盯着手里的残件,脑子里转得飞快。贾武留下的东西一向是破解危机的关键,现在却被拿来仿造成病毒载体,还打着“学习工具”的名头往孩子手里塞。
这不是单纯的破坏。
这是想从根上改掉下一代的想法——让他们依赖虚假的“捷径”,不再思考,不再追问,只等着被喂答案。
他刚要开口,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同类信号源正在向城区扩散,目标区域包括学校、书店、文具店周边】
“不止这一批。”他抬头看贾东旭,“他们已经在铺货了。”
贾东旭咬牙:“得赶紧通知教育组,让所有教学点暂停接收外来设备。”
“来不及。”赵建国摇头,“这些东西已经混进市场,靠人工排查会漏掉太多。得用技术反制。”
他低头看着那块金属片,忽然想到什么:“你爸当初为什么用这套编码?有没有留下解码方法?”
贾东旭沉默几秒:“有。但他设了三重验证,必须同时满足时间、地点和操作顺序才能启动解码程序。我一直没试,怕触发未知反应。”
“现在顾不上了。”赵建国把手里残件递回去,“你今晚就动手。我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被复制的,也要知道怎么让它失效。”
贾东旭接过东西,攥紧了拳头:“明白。”
两人正说着,远处街道传来一阵喇叭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缓缓驶过,车窗贴着广告纸,写着“学生智能助手,限时特惠”。
赵建国眼神一凛。
“那车刚才不在监控名单里。”
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盯着车子尾部。排气管旁边有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闪着红灯。
“又是同款发信器。”他低声说,“他们不光摆摊,还在流动推销。”
贾东旭也看到了:“要不要拦?”
“拦不住。”赵建国摇头,“这种车满城跑,抓一辆换十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堵,是挖根。”
他掏出系统界面,快速调出信号追踪模块:“你回去联系何雨水,让她召集教学组骨干开会。我要所有人手里的教学设备明天早上八点前完成一次全面扫描。”
“那你呢?”
“我去趟邮局。”赵建国收起系统,“上次寄来的包裹单据还在,我得查查这批‘计算器’是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
贾东旭愣了下:“你还记得单子在哪?”
“在办公室抽屉第三格,夹在教案本里。”赵建国 already 走了两步,回头说,“对了,告诉孩子们,这几天谁给新文具都别接,不管看着多高级。”
贾东旭应了一声,转身往实验室跑。
赵建国沿着胡同往外走,路过一家杂货店时,看见店主正把一台“计算器”摆在柜台显眼位置,旁边插着小牌子:**特价25元,学生优惠**。
他停下脚,推门进去。
“老板,这东西哪儿进的?”
店主抬头:“朋友介绍的,说是个新厂出的,利润高。”
“进货单呢?”
“没要,都是熟人。”
赵建国没再多说,拿起机器检查接口。电池仓盖松动,他轻轻一撬,看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tY-**
他记下编号,放下机器,走出店门。
天空开始阴下来,风卷着纸屑在街面打转。他站在巷口,手里捏着那张撕下来的广告纸,上面印着大字:**让孩子赢在起跑线**。
他冷笑一声,抬脚往邮局方向走。
刚拐过街角,迎面又见一辆三轮车,车斗里堆着几个纸箱,封口贴着标签:**教学辅助器材,紧急配送**
车夫正跟人说话:“这批货得连夜送到西城区五所小学门口,明早六点前必须到位。”
赵建国站定,盯着箱子角落的打印编号。
和刚才那台“计算器”上的编码,格式一致。
他走上前,伸手按住车斗边缘。
“这货是谁派的?”
车夫抬头,一脸茫然:“商贸公司订的,我们只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