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靖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沈锦瑟端坐在梳妆台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萧绝赠予的那枚银铃,铃铛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小姐,不好了!青黛跌跌撞撞冲进屋内,脸色煞白如纸,夫人...夫人带着家丁往这边来了!说是要...要清理门户!
沈锦瑟眸光一凛,唇角却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早料到柳氏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慌什么?她慢条斯理地将银铃系在腕间,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位嫡母大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话音未落,房门的一声被踹开。柳氏一身绛紫色锦袍,头戴九尾凤钗,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沈锦瑟!柳氏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你勾结外男,败坏门风,今日我就要替靖国公府清理门户!
沈锦瑟缓缓起身,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袭素白衣裙,衬得那张本就绝色的面容愈发清冷出尘。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女儿整日闭门不出,何来勾结外男之说?倒是母亲,深更半夜带着这么多男子闯入女儿闺房,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柳氏被她噎得脸色铁青,指着她腕间的银铃厉声道:还敢狡辩!这银铃分明是男子之物!说,是哪个野男人送你的定情信物?
沈锦瑟低头把玩着银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忽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母亲既然认得这是男子之物,想必对男子之物很是熟悉?不知父亲可知晓母亲这般见识?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挥手,给我搜!把这贱人的淫秽之物都搜出来!
家丁们一拥而上,顿时屋内一片狼藉。梳妆台被掀翻,妆匣散落一地,连床榻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沈锦瑟冷眼看着这一切,袖中的银针已悄然握在手中。她知道,柳氏今日是有备而来,绝不会善了。
夫人!找到了!一个家丁从床底摸出一个锦盒,献宝似的捧到柳氏面前。
柳氏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封封书信和几件男子配饰。她得意地抽出其中一封信,朗声念道:‘锦瑟吾爱,三日后城南破庙相见,必不负卿’——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沈锦瑟瞳孔微缩。这些信件和配饰她从未见过,显然是柳氏栽赃陷害。看来,这位嫡母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母亲真是好手段。她忽然轻笑出声,连伪造证据都这般用心。只是不知母亲可曾想过,若这些信件真是女儿所写,为何要用如此拙劣的笔迹?
她缓步上前,从柳氏手中抽过那封信,指尖在墨迹上轻轻一抹:还有这墨,分明是今日新研的。母亲为了陷害女儿,还真是煞费苦心。
柳氏脸色骤变,厉声道:休要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今日我就要执行家法!来人,给我按住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家丁们一拥而上,沈锦瑟却是不慌不忙。她指尖银光一闪,最前面的两个家丁顿时惨叫一声,捂着膝盖跪倒在地。
我看谁敢动我?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慑人的威压,母亲可知,我如今是九千岁的人?动了我,就是与九千岁为敌。
柳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被狠厉取代:九千岁?呵,等他来救你,你早就成了一具尸体!给我上!
更多的家丁冲了上来,沈锦瑟身形灵动,银针如雨点般射出。一时间,屋内惨叫连连,倒下了七八个家丁。
反了!反了!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持刀冲向沈锦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沈锦瑟正要闪避,却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柳氏手中的匕首的一声落地。
本座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萧绝一身玄色锦袍,负手立于门前。月光在他身后铺陈,将他衬得如同暗夜修罗。他目光冷冽如刀,扫过屋内众人,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
柳氏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九...九千岁...妾身...妾身是在执行家法...
家法?萧绝缓步上前,靴子踩在碎瓷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什么时候,靖国公府的家法,可以动到本座的人头上了?
他走到沈锦瑟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柳氏身上: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柳氏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利索:她...她勾结外男,败坏门风...按家法...该...该沉塘...
沉塘?萧绝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好,很好。那本座今日就看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他忽然抬手,一枚令牌掷在地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柳氏定睛一看,顿时面如死灰。那是御赐的金牌,见牌如见君。
从今日起,沈锦瑟受本座庇护。萧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谁敢动她,就是与本座为敌,与皇权为敌。柳氏,你可听明白了?
明...明白了...柳氏瘫软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萧绝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沈锦瑟,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受伤没有?
沈锦瑟摇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没想到萧绝会在这个时刻出现,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强势地护着她。
走吧。萧绝揽着她就要离开,却被沈锦瑟轻轻拉住。
等等。她转身看向地上的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母亲方才说要执行家法,女儿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该受家法的,恐怕另有其人。
她缓步走到那个献上锦盒的家丁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说吧,是谁指使你栽赃陷害的?
那家丁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小姐饶命!是...是夫人让小的这么做的...
沈锦瑟挑眉,母亲为何要如此陷害女儿?
因为...因为小姐知道了夫人害死先夫人的秘密...夫人要杀人灭口...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萧绝都微微挑眉,看向沈锦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柳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害死过先夫人?
母亲何必否认?沈锦瑟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生母临终前握在手中的。上面沾着的,可是母亲独有的胭脂香呢。
柳氏脸色骤变,指着她颤抖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不错。沈锦瑟眸光冷冽如冰,我不仅知道是你害死了生母,还知道你是用何种毒药,在何时下手。母亲,需要我一一说明吗?
柳氏忽然疯了一般扑向她:贱人!我杀了你!
萧绝袖袍一挥,柳氏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看来,靖国公府需要好好整顿了。萧绝冷声道,来人,将柳氏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暗处立即闪出几个黑衣人,将挣扎哭嚎的柳氏拖了下去。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瑟瑟发抖的家丁们。
沈锦瑟看着柳氏被拖走的方向,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她转身看向萧绝,轻声道:多谢九千岁相助。
不必言谢。萧绝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腕间的银铃,记住,从今往后,你是我萧绝的人。谁敢动你,就是与我为敌。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沈锦瑟不由得别开脸:九千岁为何要如此护着我?
萧绝低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因为你是唯一能解我身上奇毒的人,更是...
他的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萧绝眸光一凛,将沈锦瑟护在身后:什么人?
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速度快得惊人。萧绝正要追去,却被沈锦瑟拉住:别追,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骚动。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小姐!不好了!府库...府库起火了!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今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走,去看看。萧绝握住她的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沈锦瑟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冷酷无情。
然而,当她踏出房门,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时,心中那点旖旎顿时烟消云散。
这场大火,烧得太过蹊跷。而柳氏方才的反扑,恐怕也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逼近。
她握紧腕间的银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有人不想让她好过,那她就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作——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