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那句“孩子到底是谁的”,像一颗石子投进池塘,涟漪在四合院里荡了整整三天。
头一天,贾张氏闭门不出,连“作法”都停了。
第二天,她开始反击,在中院骂聋老太“老不死的造谣生事”,但底气明显不足。
第三天,她换了策略,又开始摸着肚子哭:“我苦命的儿啊……还没出世就被人这么糟践……娘对不起你啊……”
但院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大家虽然觉得荒唐,但毕竟是“孕妇”,多少让着点。现在被聋老太戳破可能是假怀孕,那点同情心就淡了。
林飞冷眼旁观,知道这事还没完。
第四天晚上,他等到了机会。
傻柱下班回来,没直接回后院,而是在中院月亮门那儿站了很久,盯着贾家紧闭的门。
林飞正好打水回来,碰见了。
“何大哥。”他打招呼。
傻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飞也不在意,准备走。
“林飞。”傻柱突然开口。
“嗯?”
“你信……老贾托梦吗?”
林飞心里一动,摇头:“我不信这些。”
傻柱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觉得……贾大妈她……真怀了吗?”
这个问题很敏感。
林飞犹豫了一下,才说:“何大哥,这事……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傻柱脸色一僵。
是啊,他应该清楚。
可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什么都记不清了。第二天醒来,只记得自己好像跟秦淮茹……可后来才知道是贾张氏。
至于贾张氏怀没怀孕,怀了多久,他根本不知道。
“我……”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林飞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里有数了。
傻柱开始怀疑了。
这很好。
“何大哥,”林飞压低声音,“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贾大妈说她怀孕一个多月,后来又说是三个月。”林飞看着傻柱,“可您跟贾大妈那事……是上个月十五号吧?”
傻柱一愣:“你怎么知道?”
“全院都知道啊。”林飞说,“那天您喝多了,摔了酒瓶,声音那么大。”
傻柱想起来了。
是上个月十五号,他跟秦淮茹闹掰,心情不好,喝多了。
可贾张氏如果真是那天怀上的,到现在才一个多月,她为什么说三个月?
如果她说三个月,那孩子就不是他的——因为三个月前,他跟贾张氏根本没关系。
除非……
除非贾张氏在撒谎。
傻柱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飞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加了一句:“何大哥,我也是瞎猜,您别往心里去。也许……也许是贾大妈记错了日子呢。”
这话还不如不说。
记错日子?怀孕这种事能记错?
傻柱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后院。
林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就等发芽了。
第二天是周六,林飞休息。
他起了个早,准备去菜市场转转——图书馆涨工资后,他手头宽裕了些,想吃点好的。
刚出院门,就看见秦淮茹急匆匆往外走,脸色不太好。
“秦姐,这么早?”林飞打招呼。
秦淮茹勉强笑笑:“去买点菜。”
两人同路走了一段。
秦淮茹忽然问:“小林,你……你觉得我婆婆那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
林飞谨慎地说:“贾大妈……挺厉害的。”
“是啊,厉害。”秦淮茹苦笑,“可有时候太厉害了,也不是好事。”
林飞没接话。
秦淮茹自顾自说:“她现在天天闹,说聋老太害她,说许大茂害她,说这个害她那个害她……可她自己呢?她做的那些事……”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飞心里一动:“秦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淮茹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婆婆她……可能真没怀。”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左右。
林飞装作震惊:“真的?”
“我也是猜的。”秦淮茹声音更低了,“她那个……那个东西,一直没来。但她说怀了,还去医院查了,拿了张单子回来。可单子我没看见,她说丢了。”
“那您没问问?”
“问了,她把我骂了一顿。”秦淮茹眼圈红了,“我现在里外不是人。傻柱恨我,婆婆骂我,东旭也怨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她眼泪掉下来。
林飞递过去一块手绢:“秦姐,您别哭。这事……总会过去的。”
“怎么过去?”秦淮茹抹着眼泪,“傻柱现在娶了我婆婆,名义上是我公公。可他们又不住一起,算什么?我婆婆天天闹,要这要那,家里那点钱全给她买营养品了。东旭的药都快断了……”
林飞听着,心里冷笑。
现在知道难了?
当初算计傻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但他嘴上还是安慰:“秦姐,您要想开点。日子总会好的。”
秦淮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匆匆走了。
林飞看着她背影,琢磨着刚才的话。
秦淮茹说贾张氏可能没怀孕,还说了医院单子的事。
这信息很重要。
如果贾张氏真去医院查过,那肯定有记录。
要是能拿到那个记录……
林飞有了主意。
他转身去了街道办。
王主任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看见林飞,有点意外:“小林?有事?”
“王主任,我想问问……咱们街道的图书馆,有没有医学类的书?”林飞问。
“医学类?你想看?”
“嗯。”林飞点头,“我身体不好,想学点医学知识,自己调理调理。”
王主任笑了:“你这孩子,还挺上进。图书馆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卫生所那边可能有。你要想看,我帮你问问。”
“谢谢王主任。”林飞顿了顿,又说,“对了王主任,还有件事……我想问问,咱们街道的孕妇,是不是都要在卫生所登记?”
“是啊,怎么了?”
“我就是好奇。”林飞装作不好意思,“院里贾大妈怀孕了,天天闹。我在想,她要是去卫生所登记了,医生会不会告诉她注意事项,让她别总生气?”
王主任脸色严肃起来:“贾张氏又闹了?”
“也不是闹,就是……情绪不太稳定。”林飞说,“总说有人害她孩子。我担心她这样对胎儿不好。”
王主任叹气:“这事我知道。贾张氏确实过分了。不过她怀孕是事实,街道也不好管太多。”
“她真怀孕了?”林飞问,“去医院查过了?”
“查过了。”王主任点头,“上个月底查的,怀孕一个多月。单子我还看过。”
上个月底?一个多月?
那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左右,可贾张氏说自己三个月。
时间对不上。
林飞心里有数了,但没再说,跟王主任道了谢,离开了街道办。
回去的路上,他理了理思路。
王主任说贾张氏上个月底查的,怀孕一个多月。
可贾张氏现在说自己三个月。
要么是王主任记错了,要么是贾张氏撒谎。
林飞倾向于后者。
贾张氏为什么要撒谎?把怀孕时间说长?
只有一个可能:她怕孩子生下来时间对不上,被人怀疑不是傻柱的。
所以提前把时间说长,等孩子早产,就合理了。
可如果她根本没怀孕呢?
那这一切就是一场戏。
一场为了赖上傻柱而演的大戏。
林飞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回到四合院时,已经快中午了。
中院又围了一群人。
贾张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儿子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易中海和刘海忠站在旁边,一脸无奈。
许大茂躲在人群后面,冷笑着看热闹。
聋老太的屋门紧闭。
傻柱不在——他今天加班。
林飞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贾张氏的哭诉。
“他们都说我假怀孕……说我骗人……我为什么要骗人啊?我一个老太婆,守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柱子的孩子,我容易吗我……”
她哭得情真意切,要不是林飞知道内情,差点就信了。
“贾家嫂子,你先起来。”易中海劝道,“没人说你假怀孕,就是让你注意身体,别总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贾张氏指着后院,“那老不死的造谣生事,说我假怀孕,说要害我儿子!一大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易中海头疼:“老太太那边,我会去说。你先起来,地上凉。”
“我不起来!除非那老不死的给我道歉!”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
聋老太凭什么给她道歉?
易中海脸色沉下来:“贾家嫂子,你这样闹,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管!我就要她道歉!”
正闹着,秦淮茹买菜回来了,看见这场面,赶紧上前拉贾张氏:“妈,您快起来,别闹了。”
“你别碰我!”贾张氏甩开她,“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外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秦淮茹脸色一白:“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贾张氏瞪着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流产?巴不得我死了,你好改嫁?”
这话太伤人了。
秦淮茹眼泪刷地流下来,转身跑回屋了。
围观的邻居们指指点点:
“这贾张氏,太过分了。”
“秦淮茹也不容易……”
“要我说,就是作的。”
贾张氏见没人帮自己,哭得更凶了。
林飞摇摇头,回了前院。
他刚进屋,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许大茂。
“林飞,看见了吧?”许大茂一脸幸灾乐祸,“贾张氏这戏,越演越真了。”
林飞没说话。
许大茂挤进屋,关上门:“我跟你说,她绝对是假怀孕。我媳妇说了,她一个五十多的老太婆,怎么可能怀上?就是装的!”
“许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林飞说。
“我没乱说!”许大茂压低声音,“我有个办法,能揭穿她。”
“什么办法?”
“找医生。”许大茂说,“我认识个老中医,一把脉就知道怀没怀。只要把他请来,给贾张氏一把脉,什么都清楚了。”
林飞心里一动。
这倒是个办法。
但许大茂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大哥,您跟贾大妈……有仇?”
“仇大了!”许大茂咬牙,“她到处说我跟聋老太合谋害她,坏我名声。我要不揭穿她,以后在院里还怎么混?”
林飞明白了。
许大茂这是被贾张氏逼急了,要反击。
“那您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许大茂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中院传来一声尖叫。
是贾张氏。
两人赶紧出门去看。
中院院子里,贾张氏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疼……我肚子疼……”
地上,一滩水迹。
围观的邻居们都愣住了。
这是……羊水破了?
贾张氏要生了?
可她才“怀孕”三个月啊!
易中海也慌了:“快!送医院!”
几个邻居七手八脚把贾张氏抬起来,往外跑。
秦淮茹从屋里冲出来,也跟着去了。
院子里乱成一团。
许大茂站在林飞旁边,喃喃自语:“不会吧……真怀了?”
林飞看着地上的水迹,皱了皱眉。
三个月,羊水就破了?
这也太假了。
但他没说话,跟着人群往外走。
医院里,贾张氏被推进了产房。
易中海、秦淮茹和几个邻居等在门口。
林飞和许大茂也跟来了,站在走廊远处看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动静。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动静。
医生从产房出来,脸色古怪。
“谁是家属?”
秦淮茹赶紧上前:“我是她儿媳妇。医生,我婆婆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易中海,犹豫了一下,才说:“病人……没怀孕。”
走廊里一片死寂。
“什么?”秦淮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怀孕。”医生重复道,“她只是……来例假了。之前那些症状,可能是更年期综合征,加上心理作用。”
易中海脸都绿了。
秦淮茹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许大茂第一个笑出声,但赶紧捂住了嘴。
林飞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下,真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