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寒风像刀子,刮得四合院的窗棂呜呜作响。
贾家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炉子早就熄了,不是没煤,是舍不得烧——最后那点煤核得留着最冷的天用。更糟的是,粮缸见了底。
秦淮茹端着个空碗从里屋出来,眼眶红红的。棒梗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喊:“妈,我饿……”
“乖,明天妈就去买粮。”秦淮茹声音发虚,她知道明天买不了——家里只剩三毛七分钱,还得留着交下月的水电费。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那双三角眼在昏黄的煤油灯下闪着幽光。她怀里揣着个手帕包,里面裹着她最后的家底——五块钱。这是她当年从贾东旭工资里抠出来的私房钱,藏了整整八年。
“淮茹啊。”贾张氏忽然开口,声音干涩。
秦淮茹抬头。
“我去趟许大茂家。”贾张氏说着,慢慢挪下炕,把那手帕包揣进棉袄最里层。
“妈,您找他干嘛?咱家现在这样,不都是他……”
“你懂什么!”贾张氏打断她,“许大茂那人我清楚,见钱眼开。五块钱,够换二十斤棒子面了。”
秦淮茹愣住了。她没想到婆婆还藏着钱,更没想到婆婆舍得拿出来。
“可许大茂能答应吗?冬储菜那事……”
“那事儿他也有份!”贾张氏咬牙,“他要是不给粮,我就把事儿抖出去。反正我这张老脸不要了,看他娄晓娥知道了咋办。”
这话说得狠,但秦淮茹听出了婆婆声音里的虚——贾张氏其实没把握。
“我陪您去吧。”
“不用。”贾张氏摆摆手,“你去了反倒不好说话。有些话,就得两个人关起门来说。”
她说完,紧了紧棉袄领子,推门走进寒风里。
院子里黑黢黢的,只有许大茂家窗子透出昏黄的光。贾张氏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许大茂不耐烦的声音。
“我,老贾家的。”
屋里静了片刻,门开了条缝。许大茂穿着毛衣,嘴里叼着烟,上下打量她:“哟,贾大妈,这么晚了有事?”
贾张氏挤出一丝笑:“大茂啊,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能进去说吗?外头冷。”
许大茂皱了皱眉,还是侧身让她进了屋。
屋里暖和,炉火烧得正旺。贾张氏一进来就觉着浑身舒坦,眼睛不由自主往桌上的半盘花生米上瞟。
许大茂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他在凳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吧,啥事?”
贾张氏从怀里掏出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那五块钱。她把钱推到许大茂面前。
“大茂,你看……冬储菜那事儿,是婶子我不对,不该贪便宜。可现在家里真揭不开锅了,棒梗饿得直哭。这五块钱,你行行好,给换点粮成不?”
许大茂盯着那五块钱,眼睛眯了眯。五块钱确实不少,能买二十多斤棒子面。但他没接,反而笑了:
“贾大妈,您这就不懂行情了。现在黑市上,棒子面都涨到三毛五一斤了。您这五块钱,也就买十四五斤。还得担风险。”
贾张氏心里一沉,知道许大茂要抬价:“那……那你能给多少?”
许大茂慢悠悠抽了口烟,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他忽然压低声音:
“贾大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跟我这儿,可不光是买卖粮食的关系吧?”
贾张氏心头一跳。
许大茂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了:“那年东旭还在的时候,有个月他交不上生活费,是不是您来找我‘借’的?后来东旭出事,厂里发抚恤金,是不是我帮您‘疏通’关系,多领了五十块?”
贾张氏脸色变了。这些陈年旧事,她以为许大茂早忘了。
“大茂,你提这些干啥……”
“我就是提醒您。”许大茂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咱们之间,有情分在。所以这粮食,我可以帮您弄。但光有钱不够,您得……表示表示诚意。”
他说这话时,眼睛在贾张氏身上扫了一圈。那眼神让贾张氏浑身不自在,但她听出了弦外之音——许大茂这是要她还人情,而且要的是“别的”东西。
贾张氏脑子里飞快盘算。许大茂这意思,难道是……她看着许大茂还算端正的脸,想起他当年在院里也算是个俊后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也许,也许许大茂对她还有那么点意思?毕竟当年她年轻时候,在院里也算……
这个念头一起,贾张氏忽然觉得脸上发烫。她扭捏了一下,声音放软了:
“大茂啊,你的意思婶子明白。可这大晚上的,婶子也没带啥……”
她说着,故意把棉袄领子松了松,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领口。一只手还故作无意地拢了拢头发——虽然那头发已经花白稀疏。
许大茂看着她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古怪。他盯着贾张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三角眼正冲他“含情脉脉”地眨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狂笑。
“贾大妈!”许大茂笑得直拍大腿,“您……您该不会以为我对您有那意思吧?我的天!您照照镜子成吗?就您这岁数,这模样,说您是老菜帮子都客气了!还上桌?您配吗?”
贾张氏的脸“唰”地白了,随即涨成猪肝色。
许大茂笑够了,擦擦眼角的泪花,把五块钱推回去:“钱拿走,粮没有。您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这话像一盆冰水,把贾张氏浇了个透心凉。
羞耻、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滚。她盯着那五块钱,盯着许大茂那张讥笑的脸,忽然想起棒梗在炕上喊饿的声音,想起粮缸见底的绝望。
一股邪火“腾”地窜上来。
“许大茂!”贾张氏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你别给脸不要脸!”
许大茂还在笑:“哟,急了?您还能怎么着……”
话音未落,贾张氏已经扑了上去。
那是多年抢菜、抢粮、抢一切能抢的东西练就的本事——又快又狠。许大茂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六旬老太扑倒在地。
“你干什么!疯婆子!”许大茂挣扎,但贾张氏的体重和疯劲出乎意料。那双干瘪的手死死掐着他脖子,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癫狂。
“给粮!给我粮!不然我掐死你!”贾张氏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许大茂一脸。
许大茂终于慌了。他拼命挣扎,双腿乱蹬,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煤炉子。
“哐当——”
炉子倒地,煤块滚了一地。炉膛里还没完全熄灭的煤核溅出来,点燃了地上的废纸。
火苗“呼”地窜起。
浓烟和火光中,许大茂的呼救声和贾张氏的嘶吼混在一起,惊动了整个四合院。
而此刻,林飞正站在自家窗前,看着许大茂家窗子里透出的火光和晃动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检测到“禽兽互啄”名场面,积分+50。】
【建议:使用“旁观者清”符咒,引导关键人物阎埠贵率先抵达现场。是否使用?】
林飞心念微动:
“使用。”
一道无形波动散开。与此同时,前院传来阎埠贵急促的脚步声——他本该已经睡下,却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今天没收晾在院里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