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韬的新政,如同在千年潭水中投入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演变成滔天浊浪。各地世家豪强的反抗,从最初的暗流涌动,逐渐转为明目张胆的对抗。
江南,鱼米之乡,亦是世家聚集之地。以“清河崔氏”、“琅琊王氏”分支为首的几大豪族,率先掀起风浪。他们联合当地官员,阳奉阴违,对清丈田亩的官吏或敷衍塞责,或恐吓驱逐,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的佃农聚众闹事,污蔑朝廷新政是“与民争利”、“横征暴敛”。
“王枢密的刀子,砍得了京官,还能砍尽我江南万千士绅不成?”崔氏家主在私邸密会中,捻须冷笑,语气中带着世家积累数百年的傲慢与底气。
几乎同时,河北、河东等地也传来急报,清丈工作严重受阻,地方豪强联合守旧军官,隐隐有武力对抗之势。朝堂之上,弹劾王文韬“苛政扰民”、“激起民变”的奏章更是堆积如山,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甚至开始出现要求皇帝“清君侧,诛王文韬”的狂妄之声。
风暴已然成形,直扑新政核心,亦直扑王文韬本人!
面对这汹涌的反扑,王文韬的反应,比所有人预想的更加酷烈,更加直接!
他没有在朝堂上与那些弹劾他的官员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也没有下达任何妥协的指令。
他直接动用了清星阁这把最锋利的刀,以及皇帝赋予的“先斩后奏”之权!
第一批被血洗的,是跳得最欢的江南!
数名清星阁顶尖高手,持王文韬手令与尚方宝剑,连夜南下,直抵崔氏庄园。没有警告,没有审判,在崔氏家主及其核心族人还在做着“法不责众”美梦的深夜,清星阁破门而入!
依据之前暗中调查的确凿证据——包括隐匿田亩、逼死人命、对抗朝廷政令、甚至与之前“星魔”残余势力的一些不清不楚的金钱往来(无论真假,此刻都成了催命符)——清星阁当场格杀试图反抗的崔氏私兵数十人,将崔氏家主及其三子、以及江南地区另外两个闹得最凶的豪强首领,就地正法!人头悬挂于城楼示众!
其家族田产、商铺,尽数抄没,隐匿人口重新登记,纳入税籍!
消息传出,江南震怖!那些原本还在观望、蠢蠢欲动的其他世家,瞬间噤若寒蝉。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永昌侯,这位枢密院知院事,根本不在乎什么“法不责众”,不在乎什么“士林清议”,他手握皇权与武力,行事准则只有一条——顺者未必昌,逆者绝对亡!
几乎在江南血案发生的同时,王文韬亲自坐镇枢密院,以“贻误军机、勾结地方、图谋不轨”为由,下令锁拿了朝中跳得最凶的三名御史,以及两名与河北豪强往来密切的兵部官员,直接投入诏狱!其罪名,同样与“星魔”余孽隐隐挂钩。
铁腕之下,喧嚣的朝堂为之一静。
那些慷慨激昂的弹劾声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王文韬这毫不留情、甚至显得有些“滥杀”的酷烈手段震慑住了。
他这是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宣告:新政,必须推行!任何阻碍,无论身份,无论背景,皆杀无赦!
“他……他怎么敢?!”一位世家出身的老臣在府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们习惯了用规则、用舆论、用盘根错节的关系来博弈,却没想到王文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翻了桌子,用武力强行制定新的规则!
“此子,非人臣之相!乃国贼也!”暗地里,这样的诅咒在世家门阀中流传。
然而,诅咒改变不了现实。在绝对的武力与皇权的支持下,王文韬的变法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碾过一切阻碍,强行推进。
清丈田亩的队伍,在军队的护卫下,开始真正深入地方,丈量那些被隐匿了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土地。
摊丁入亩的新税制,开始在血与火的震慑下,艰难却坚定地铺开。
兴办新学的诏令,也开始在各地推行,虽然阻力重重,但至少打开了寒门学子晋升的一道缝隙。
王文韬站在枢密院的沙盘前,看着标注各地新政推行进度的旗帜,眼神冷冽。
他知道,血腥镇压只能换取暂时的平静,世家门阀数百年的底蕴绝非一次雷霆打击就能根除。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反扑时机。
而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仅靠杀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从根本上动摇世家根基,或者说,一个能让他“师出有名”,对最顶级的那些门阀动手的契机。
他相信,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世家,绝不会坐视自己的特权被一点点剥夺。他们一定会犯错,一定会给他留下把柄。
而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并准备好最锋利的刀。
变法之路,注定由白骨与鲜血铺就。而他王文韬,已决心做那个手持利刃,为这腐朽王朝劈开一条新路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