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韬携江淮雷罚之威还朝,其势已如日中天,不可阻挡。朝堂之上,再无人敢直撄其锋。那些曾经喧嚣的反对声音,此刻要么噤若寒蝉,要么悄然转变立场,试图在新秩序中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王文韬深知,雷霆手段可破一时之顽阻,却难立万世之基业。要真正将变法推行全国,并使其生根发芽,必须从制度上、从人心上,彻底扭转这延续了数百年的格局。
他不再满足于零敲碎打的改革。一份汇集了他全部心血、更为宏大、也更为彻底的《变法定国疏》,被呈送到了景和帝的御案之上。
这份奏疏,已不仅仅是经济层面的“清丈田亩,摊丁入亩”,而是涵盖了政治、军事、文化的全方位革新:
· 政治上:正式确立“糊名誊录”、“锁院制”与“重策论”的科举新制为永例;于各省设立“观风使”,直属中枢,监察地方, bypass 被世家渗透的常规官僚系统;大力提拔寒门干才,充实各级衙门。
· 军事上:全面推行“军功授田”与“府兵制”改革,将清理出的部分官田授予立功将士及无地农户,寓兵于农,强兵固本,同时削弱将门世袭的根基。
· 文化上:在各州府广设“官学”,编纂《新学典》,将算学、律法、农工、地理等实用学科纳入教学内容,与经义并列,从根本上动摇世家对知识的垄断。
这已不是改革,这是一场革命!是要彻底砸碎旧有的门阀政治,建立一个以皇权为核心、以才干为标准、以实务为导向的全新帝国架构!
奏疏一出,朝野彻底失声。
即便是最顽固的保守派,也意识到任何言辞上的反对在王文韬如今的权势和决心面前,都已苍白无力。他们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于龙椅之上那位日渐苍老,眼神也愈发深邃的皇帝身上。
陛下,会允许一个人臣,拥有如此颠覆乾坤的权柄吗?会坐视他亲手搭建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被彻底推翻吗?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景和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面前是那份沉甸甸的《变法定国疏》。他看了很久,很久。
殿外,以几位皇室宗亲和老牌国公为首,数十名勋贵、世家出身的官员跪伏在地,涕泪交加,叩首不止,高呼“祖宗之法不可变”、“权臣祸国,陛下明鉴”!他们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以“忠义”和“祖制”打动皇帝,挽回那即将倾覆的家族命运。
王文韬没有跪,他肃立在丹陛之下,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迎接着御座上那审视、复杂,甚至带着一丝忌惮的目光。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不仅仅是考验皇帝的决心,也是考验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外的哭嚎声时而高亢,时而微弱。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大殿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终于,景和帝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掠过殿外那些跪伏的身影,最终落在了王文韬身上。那眼神中,有挣扎,有疲惫,但最终,一种属于帝王的、超越个人情感的决断,占据了上风。
他看到了江淮清丈后充盈起来的国库,看到了边军因军功授田而高涨的士气,看到了科举放榜时寒门学子眼中的光芒,更看到了一个摆脱门阀掣肘、皇权真正至高无上、国力蒸蒸日上的帝国蓝图!
与这些相比,一些世家的哭嚎,又算得了什么?
景和帝缓缓站起身,拿起了那方代表着至高权力的玉玺。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他重重地将玉玺,盖在了那份《变法定国疏》之上!
“准——奏!”
两个字,如同九天神雷,轰然炸响在紫宸殿内外,也炸响在整个大景王朝的上空!
殿外,哭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以及少数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啜泣。
王文韬深深躬身:“臣,领旨!必鞠躬尽瘁,为我大景,开创万世太平之基!”
他直起身,转身,目光扫过殿外那些面如死灰的旧势力代表,眼神无悲无喜。
旧的时代,在这一声“准奏”中,宣告终结。
新的时代,将由他亲手开启。
他大步走出紫宸殿,夕阳的金辉洒落在他紫色的官袍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璀璨的战甲。宫门外,得到消息聚集而来的无数寒门官员、士子、乃至京城百姓,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王大人!”
“新政万岁!”
……
声浪如潮,席卷宫阙。
王文韬立于高阶之上,俯瞰着下方汹涌的人潮,感受着那磅礴的、来自底层的力量与期盼。
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变法的落实必将伴随着更多的艰难与反复,旧势力的幽灵也不会轻易散去。但他更知道,历史的车轮已然被他强行扳动了轨道,向着一个全新的方向,轰然前行。
他抬起头,望向那无垠的天空。
“星魔”已平,内患已清,新政已立。
属于他王文韬的时代,真正来临了。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在这凡俗权势的巅峰之上,那武道与仙道的尽头,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他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