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之外,那头如同山丘般的远古冰兽投下的阴影,让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下去。空气凝固,压力沉重,仿佛天空都要塌陷下来。
王大锤手持古战斧,站在那巨大的阴影之下。他没有感到恐惧。恰恰相反,一股酣畅淋漓的战意从他的血脉深处苏醒,流遍四肢百骸。他握着战斧的手臂青筋贲张,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吼——!”
他主动向那头巨兽发出了一声咆哮。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从远古战场传来的、属于猛兽的挑战。
他没有等待,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迎着那座移动的冰山冲了过去。
***
京城,张家祠堂。
赵玄的刀,汇聚了柳夫人最强的意志,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斩向了苏青檀。
苏青檀用玉玺引动地脉之气形成的光幕,在刀锋接触的瞬间便告破碎。她的身体因为力量耗尽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的刀光在自己眼前放大。
就在这时,一抹柔和的白光从苏青檀的身体里透了出来。那是属于她血脉深处、几乎被遗忘的净化之力,在生死关头被动地激发。
这道光芒很微弱,只是让赵玄的刀锋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但这一瞬间,已经足够。
一道剑影闪过。苏子羽的身影出现在苏青檀身侧,他没有去硬接赵玄那雷霆万钧的一刀,而是用他那柄窄剑的剑脊,精准地敲在了赵玄握刀的手腕上。
“当!”
一股巧劲让赵玄的手腕一麻,刀锋偏离了寸许,擦着苏青檀的肩膀劈进了地里。
苏子羽顺势揽住苏青檀的腰,将她带离了原地。
“你没事吧,姐姐?”
“我没事。”苏青檀喘着气,脸色苍白。
柳夫人看着自己的完美一击再次落空,脸上的不悦变成了彻底的怒火。
“又是搅局的虫子!既然如此,那就都别走了!”
她猛地一跺脚。
祠堂的地面,乃至整个张家府邸的地面,都裂开了数十道缝隙。
“咔嚓……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机括运转声,一具具崭新的傀儡从地下升了起来。这些傀儡与庭院里那些粗制滥造的士兵不同,它们通体由黑铁打造,关节处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每一具的手臂都换装成了锋利的刀刃或尖锐的铁爪。
这是柳夫人藏在府邸之下的,真正的杀戮机器。
数十具高级傀儡将苏青檀和苏子羽团团围住,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
希里安的梦境,哀嚎冰林。
司马烬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刺向那个人骨制成的八音盒。他调动了阎罗天子殿的力量,准备对这个污染的根源进行审判。
然而,他的审判之力在接触到八音盒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弹开了。那股力量并不狂暴,反而很柔和,也很坚韧,它没有反击,只是单纯地拒绝了司马烬的审判。
强攻无效。
司马烬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本质不是邪恶,而是被污染的纯净。用审判之力去攻击它,就像用刀去砍水,毫无用处。
必须用另一种“曲调”去覆盖它,去净化它。
司马烬的脑海里,一段被尘封很久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那个出身楚家的温柔女人,总会在他睡前哼唱一首摇篮曲。那曲调很简单,也很安宁。
他集中精神,在梦境之中,开始低声吟唱那首属于楚家的安魂曲。
***
冰川之内。
盘膝而坐的司马烬,身体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忽然,一阵微弱的哼唱声,从他紧闭的嘴唇间传了出来。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冰冷的洞窟中回响。
一旁为他护法的白姗,在听到这个曲调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烬。
这首曲子……她从净化道统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
那被称为“安魂圣咏”,是传说中与“净化”之力同源的根源曲调,早已失传了数百年。
他怎么会唱?
***
冰原之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王大锤与那头远古冰兽的战斗,让整片冰原都在颤抖。冰兽每一次挥动巨爪,都会掀起漫天的冰雪,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王大锤的身影在冰雪风暴中穿梭,他手中的古战斧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战斧靠近冰兽散发出的寒气时,斧刃上就会亮起微光,将那些寒气吸收进去。而每一次吸收之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增长了一分。
他越战越勇,身上的伤口在战意的刺激下不断愈合。
冰兽显然也被这个打不死的小虫子激怒了。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粗大的急冻光线。
王大锤没有躲闪,反而将战斧横在胸前,主动迎了上去。急冻光线轰在斧面上,非但没能冰封他,反而全被那柄古战斧吸收了进去。
战斧表面的纹路,第一次全部亮了起来。
“就是现在!”
王大锤大吼一声,借助吸收的力量,身体高高跃起,双手握紧斧柄,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斧劈在了冰兽粗壮的前腿关节处。
“咔嚓!”
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吼——!!!”
远古冰兽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痛楚。
咆哮过后,冰原上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随即,一个沉闷、古老,带着回响的声音,从冰兽的口中发出,清晰地传遍了整片冰原。
它说的,是人类的语言。
“楚氏的莽夫……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