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故障。”
随着司马烬话音落下，一道肉眼难辨的神力波动撞在天枢胸口那颗红水晶上。
虽然对于这种高等级的机械生命体，“故障”这种低级判决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加上苏青檀这个巨大的“逻辑bUG”挡在前面，效果出奇的好。
天枢原本流畅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它举起的液态金属利刃在空中颤抖，像是抽风一样不停地在那几微米的范围内来回摆动，似乎无法决定是该劈下去还是该收回来。
“跑！”
司马烬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拽住苏青檀的后领，另一只手拖着还在地上哼哼的王大锤，转身就往旁边那个冒着白气的通风管道口冲去。
“别回头！它重启只需要两秒！”
三人狼狈地滚进那个只有半人高的管道口。
身后传来天枢恢复正常的机械音：“逻辑错误已修正。重新计算追击路线……”
轰！
一道银色的流体尖刺扎在管道口的边缘，把厚重的合金墙壁戳了个对穿。
但这管道内部弯弯曲曲，错综复杂，三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滑了进去，借着复杂的结构甩开了背后的视线。
……
“这什么鬼地方？”
王大锤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一脸嫌弃。
这里不像是什么高科技飞船的内部，倒像是个屠宰场的下水道。
管道壁上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生物组织。像地毯，又像是某种菌类，摸上去湿滑粘稠，甚至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搏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发霉的味道。
“别乱摸。”司马烬走在最前面，手里的判官笔一直处于激发状态，“这飞船在这里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产生了一些变异。”
“这简直就像在哪个怪物的肠子里爬。”王大锤嘟囔着，伸手去抠管道壁上一块凸起的东西，想借力往前挪，“这玩意儿还有弹性，真恶心。”
刺啦。
他用力过猛，直接把那块“菌毯”给撕下来一大块。
“哎哟！”王大锤手一滑，脑袋磕在露出来的金属壁上。
当啷一声脆响。
“怎么了？”苏青檀回头。
“磕着这破铁皮了……咦？”王大锤揉着脑袋，凑近看刚才被他撕开的地方，“老司，你看这是啥？”
司马烬停下脚步，退回来。
在暗红色的菌毯下面，露出一块长方形的金属铭牌。虽然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上面的蚀刻痕迹依然清晰。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个图案。
一只展翅欲飞的独脚鸟，脚下踩着一团火焰。
司马烬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太熟悉这个图案了。
在他清河县那个破落的老宅里，在他父亲留下的几本古籍封面上，甚至在他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上，都有这个图案。
那是楚氏家族的族徽。
毕方鸟。
“这不是外星飞船吗？”王大锤挠挠头，“怎么会有咱们大钰风格的玩意儿？”
司马烬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金属铭牌。
一种荒谬又合理的猜想在他脑子里炸开。
楚家被满门抄斩，是因为通敌叛国，还是因为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个神秘的“无生道”追杀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漏网之鱼，更因为他是这把钥匙的持有者？
“这不是单纯的外星飞船。”司马烬声音低沉，“这东西，是我祖宗留下的。”
或者说，楚家的先祖，曾经是这艘船的主人，或者是……狱卒。
“你祖宗？”王大锤瞪大眼睛，“你祖宗是开飞船的？那你考什么科举啊，直接开这玩意儿轰平京城不就完了。”
“少废话，继续走。”司马烬把那个铭牌上的菌毯重新盖好，“看来我们要找的不仅仅是出路，还有真相。”
三人顺着管道继续深入。
随着不断向下，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宽敞起来。那种压抑的生物组织也慢慢减少，露出了原本的金属结构。
大概爬了半个时辰。
前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人声。叫卖声、争吵声、甚至还有婴儿的哭声。
“有人？”苏青檀握紧双刀。
司马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爬到管道尽头的百叶窗前，透过缝隙往下看。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货舱。
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货舱的顶棚挂满了发光的苔藓和一些简易的照明设备，把这里照得昏黄一片。
地面上，是用各种废弃金属板和飞船零件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屋，密密麻麻，像个巨大的贫民窟。
无数衣衫褴褛的人在里面穿梭。
他们有的长着三只手，有的皮肤像树皮一样干裂，还有的像之前的骆驼客一样，身上装着各种破烂的机械义肢。
这是一个地下黑市。
或者说，是一个被遗忘者的聚居地。
“流沙集市……”司马烬在旁边的一块破牌子上看到了这四个字。
“咱们下去。”司马烬推开百叶窗。
三人跳落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这里的空气很浑浊，充满了机油味和烤肉味。
没人注意他们。在这里，长得奇怪才是常态。王大锤那浑身焦黑、胖得像球的样子，在这里反而显得很合群。
“找个人问问控制室在哪。”司马烬把判官笔收进袖子，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书生模样。
他们在集市里穿行。
路边摆摊卖什么的都有。生锈的激光枪管、不知名生物的大腿肉、还有一些依然在闪烁的电子元件。
在一个角落里，司马烬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卖杂货的地摊。摊主是个只有半截身子的老头，下半身安在一个带轮子的铁桶里。
摊位上摆着一堆亮晶晶的小卡片。
那是芯片。
而且是旧时代的记忆芯片。
“这东西怎么卖？”司马烬蹲下身，拿起一枚边缘有些破损的芯片。
老头抬起眼皮，那双眼睛浑浊发黄，盯着司马烬的手：“新来的？这可是好东西，是从上面那些死掉的‘看守者’脑子里挖出来的。能让你看见神仙打架。”
“我要的不是神仙打架。”司马烬手指搓动着芯片，“我要关于这艘船历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