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鲁班拿下了,日军第十八师团的司令部也被一锅端了。整个胡康河谷,这片曾经被日军视为 “禁脔” 的 “死亡溪谷”,已经基本肃清。
但在中国驻印军通往下一步战略目标 —— 孟拱河谷的道路上,还横亘着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天然屏障 —— 杰布山隘。
杰布山位于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之间,海拔超过一千二百米,是两大河谷的天然分水岭。它北起丁高沙坎,南至沙杜渣,全长二十五公里,崇山峻岭间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隘路从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穿过,堪称天造地设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之地。
日军第十八师团第 56 联队残部,在从瓦鲁班狼狈逃窜后,就退守到了这里。
联队长丸山房安带着一千五百多名残兵,依托无与伦比的险要地势,在隘口两侧构筑了 “上中下” 三层立体火力网,山顶设观察哨和迫击炮阵地,用望远镜锁定河谷动静,炮弹能精准覆盖隘路全程;山腰是明暗交替的机枪堡,有的藏在大树背后,有的伪装成土堆,枪口对着谷底形成交叉火力;河谷两岸的草丛里埋满反坦克地雷,铁丝网缠绕着藤蔓,硬生生把窄路变成了 “死亡通道”。他们要做的,就是死守拖延,等待雨季到来。
一旦缅北变成泥沼,中国军队的攻势就会停滞,他们就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但早已杀红了眼的中国将领们,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九四四年三月十四日,就在攻克瓦鲁班的第五天,中国驻印军经过短暂休整,立刻向杰布山隘发动总攻。
这一次,廖耀湘的新二十二师担任主攻,沿狭窄隘路正面 “强行突破”;而孙立人的新三十八师,再次扮演 “致命匕首”。第一一三团在团长张琦的带领下,附带一个 81mm 迫击炮排,一头扎进了那片看似无法通行的原始丛林!出发前,张琦攥着拳头对士兵们说:“咱们多走一步险路,正面弟兄就少流一滴血!” 他把自己的奎宁片全分给了伤病员,亲自拎起砍刀走在最前面。他们要在瓢泼大雨中攀登悬崖、开路爬行,绕到杰布山隘背后实施南北夹击!
一场硬碰硬的攻坚战,和一场充满智慧与坚韧的穿插战,同时打响了!
正面战场,新二十二师的官兵们在战车部队配合下,向着隘口核心沙杜渣发动猛攻。可刚推进不到三百米,就被日军的火力网死死压制。前三天的正面冲锋,新二十二师就伤亡了三百多人,进攻陷入血腥的 “磨盘战”。
廖耀湘在前线观察所看到伤亡数据,当即下令改变战术:“逐点清剿,火攻拔堡!” 工兵部队带着排雷器前出,在坦克掩护下清除地雷、修补道路;步兵班组携带火焰喷射器,贴着山崖摸到日军地堡附近,趁机枪停火的间隙,将火焰喷进射击口,藏在里面的日军要么被烧死,要么被迫冲出工事被步枪点射。
调整战术后果然见效,部队单日推进效率提升到五百米,可每一步仍要付出伤亡代价,正面战场累计伤亡达六百人。
另一边,孙立人的第一一三团正在与大自然殊死搏斗。他们在没有路的丛林里跋涉了整整十四天,海拔落差大时,士兵们手脚并用地攀爬岩壁,手掌脚掌磨得血肉模糊;雨水浸透衣物,丛林里瘴气弥漫,疟疾和痢疾开始蔓延,患病士兵就嚼着奎宁片硬撑,重伤员被绑在战友背上继续行军。张琦的手掌被藤蔓划得满是伤口,却始终走在开路队伍最前面,只偶尔对身后喊一句:“再快点!正面弟兄等着我们!” 没有一个人掉队,没有一个人叫苦。
四月一日深夜,这支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 “野人部队”,终于奇迹般地出现在杰布山隘南侧的拉班,这里是日军后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囤积着沙杜渣守敌的全部粮草弹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113 团的迫击炮排先对着日军营房发射了十二发炮弹,爆炸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日军。紧接着,士兵们渡过水流湍急的南高江,像猛虎般扑向据点,日军猝不及防,仓皇应战中很快被全数歼灭。
此战,113 团炸毁日军弹药仓库两座、汽车十二辆,缴获大米三十吨、手榴弹五百余枚,彻底掐断了沙杜渣日军的补给线。
消息传到正面战场,新二十二师官兵士气大振。史迪威也终于亮出 “大杀器”,集中四支美式 105mm 榴弹炮营,共四十八门火炮被运抵前线。随着一声令下,这些 “战争之神” 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两千余发高爆弹带着尖啸越过山峦,精准砸在日军工事上 —— 山顶迫击炮阵地被轰平,山腰的土木碉堡炸得粉碎,日军的火力密度瞬间下降七成。
正面有重炮轰击和坦克碾压,背后有神兵奇袭和后路断绝,杰布山隘的日军彻底崩溃了。丸山房安向田中新一发电求救,可交通线已断,援军根本无法抵达。绝望之下,他下令 “分散突围”,原本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最后只有三百余残兵跟着丸山房安逃出丛林。
四月二日,新二十二师攻克沙杜渣,与迂回而来的 113 团在隘口会师。士兵们瘫坐在路边,有的抱着美式罐头狼吞虎咽,有的用河水擦拭武器上的泥浆;新 22 师的坦克兵和 113 团的步兵互相击掌,远处的坦克上插上了青天白日旗,欢呼声在河谷中久久回荡。史迪威亲临隘口视察,看着日军被炸毁的三层工事,对身边参谋感慨:“中国士兵的坚韧超出想象,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他当即下令,为两支战功卓着的部队补充弹药和物资,表彰作战有功人员。
杰布山隘这块最后的 “硬骨头”,终于被彻底啃了下来!孟拱河谷的大门,在中国驻印军的面前,彻底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