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驻洛阳没多久的曹操、首先收到了来自献帝的求救信。曾经的那个热血中二青年,匡扶汉室的那颗心再次被唤醒。曹操之所以会做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完全是因为随着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而保皇派逐渐被铲除、再无人可以压制其野心造成的。现在的曹操虽还是一方诸侯,但接二连三的重大损失、让他再也无力逐鹿中原,回归本心成为治世之能臣、才是他今后唯一的出路。
“皇帝流落在外,差人送来书信要我发兵前往救驾,现在我决定亲率两万大军西出洛阳、迎接陛下还朝。诸位有何想法”?
“主公,那西凉军骁勇善战,我们经过数场大战、又劳师远迁初到洛阳,与他们硬碰硬实在是胜算渺茫。即使侥幸救驾成功,那我军也必然会损失惨重,到时候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借机渔翁得利,还望主公三思。”程昱因为杀戮东阿百姓以充军粮,致使其声名扫地。虽然曹操能体会自己的一番无奈之举,但若是新皇到来、日久必然会有人借题发挥。而且朝中环境复杂,一旦曹操掌控不好时局失势的话,那自己难保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对于大费周章去迎接献帝,这一世的他是持反对态度的。
戏志才听到程昱这么说,也同样附和道:“程大人所言在理,如今我军势单力薄,就算将皇帝接迎过来,那难免会被周围狼子野心的其它势力所惦记。到时候他们扣给主公个持朝政的帽子、群起而攻之,那我军将如何应对?所以属下的意思是,这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不接为妙”。
曹操听到手下两大谋士都这样说,自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他为了所谓的理想、冲动之下让洛阳曹家惨遭荼毒,如果现在继续一意孤行的话,那保不齐眼前所有人都将性命堪忧。人活于世不能总想着理想抱负,还是要贴合实际一些。就在曹操踌躇不定之时,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剑柄,那种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了他全身。曹操不自觉的将手中思召剑抽出,这把当年袁绍孤身一人、与恶徒董卓对峙于大汉风雨飘摇之际的宝刃,为迷茫中的他注入了无限动力。袁绍既然能以凡人之躯、独面狂澜,他曹操也未尝不可一试。
“诸位的所言字字如钟、发人深省,可我曹操身为汉臣,如若上不能忠君护国,下不能抚恤百姓,碌碌无为一生、只为求得苟延残喘于这乱世,那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今日我心意已决,为报皇恩我将亲率大军与那李、郭二人决一死战,如若在场诸位心有不愿、可就此离开,我曹孟德断不会做出阻拦之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公这中二病又加深一层,所以一个个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闷中。谁能不想百年后、得到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呢!可惜这艘历尽风吹雨打四百余年的大汉王朝巨舰,实在是已经到了千疮百孔、危船将倾的局面,犹如重疾缠身的病患一般、已非凡人可医。凭他们这些人喊喊口号、就想要匡扶汉室,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胸中的热血一旦熄灭,再想让它复燃谈何容易。
“主公,非我等不思忠君护国、贪图性命,只是我军如今势小、实在是孤木难支。况且陛下发来的求援信已经是两日前的事了,我大军出征也需要时间准备,恐怕等我们率军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还望主公慎重考虑,切勿意气用事。”戏志才刚嗑完‘科兴丹’,正在爽点上头的他、觉得自己此时强得可怕,完全不惧曹操那灼热的眼神。
“够了,我说过、此事纵有万难,也无法阻挡我前去救驾的决心。曹洪、曹仁听令,命你二人即刻去调兵遣将,明天一早我们就率军西出洛阳,前往华阴救驾。夏侯渊、夏侯惇听令,命你们留守洛阳,负责为大军转运物资。如若再有人妄议此事,休怪我无情。”曹操将手中思召剑向下划出一道剑芒,眼中再次浮现出、昔日孤身刺董时的那般坚定、决绝。
“诺,诺。”这得到命令的四人都是曹操的亲族,自然要与他保持一致,所以纷纷出列拱手领命。
第二日,洛阳城西五扇大门齐齐打开,两万军士分列出城后、汇聚成前中后三路大军向华阴行进。经过五日的长途跋涉,同样心中没底的曹操得到了一支强援。
“曹将军,听闻您要前往救驾,末将不才,特率领麾下三千人马前来助阵,你我联手此战必胜”说话之人,正是已经被刘表收编了的张绣。他率军逃出长安后,便短暂栖身于武关。因为忌惮李、郭二人的追杀,所以没过多久便投靠了刘表,为其驻守宛城,充当荆州的马前卒。此次他也同样收到了皇帝的求救信,又得知了曹操也率大军前往,所以张绣毫不犹豫的率部北上与曹操汇合,想通过这个机会为他叔父报仇。救不救得出皇帝、对于张绣来说都是扯犊子的,反正不管是谁要干李傕、郭汜,他张绣就一定要帮帮场子,杀害自己叔父之仇、又岂能不报!?
“此刻曹某能得到张将军这支强援,那必然能救圣上于危难之间。张将军有此义举,定将得到四方英雄称赞,来,曹某敬你一杯”。
就在曹操与张绣把酒言欢、对此次作战充满希望之际,献帝那边却发生了严重的兵变。夏育原本就是郭汜的部将,虽在杨定的忽悠下、帮助献帝逃出了长安。可惜出来没多久他就后悔了,在长安的两年多时间里、夏育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什么王宫贵胄、世家高官,在他眼里都是一群任由自己宰割的羔羊。这些个以前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官老爷、如今一个个又支棱起来了,对自己吆五喝六、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敬恐。而且这帮傻缺不抓紧时间逃命,竟然又大动干戈的跟段煨掐上架了。他是真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好好的爷爷不当、费劲巴拉的来给别人当孙子。所以夏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了个二次背叛。他率领着手下两千西凉兵、纵火烧了杨定的中军大寨,一通砍杀后重投了李、郭二人的怀抱。
献帝这边的战力、主要是由杨奉手下的白波军、和三四千临时招募的禁军家兵组成,他们面对着近万人的西凉追兵、毫无招架之力,一路被打的丢盔弃甲,直至逃到了潼关、依靠城防才勉强站稳脚跟。李、郭二人本想邀段煨一同出兵,可是他已经心灰意冷、只想保华阴一方平安,无意于掺和两方人马的争斗,否则有他手中六千精兵相助的话,那他们就有足够的力量将献帝的护卫军碾成渣渣。不过活在这乱世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可以得偿所愿的,入党积极分子李儒、听到曹操倾洛阳之兵赶来救驾后,他再次施展外交手段、将战事不断升级。
“姜冏,这两年本官对你如何?”如今的李儒位列尚书仆射之职、统领百官,更是献帝亲封的蓝田侯,权势滔天、在长安城内有极大的话语权。
“卑职承蒙大人提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姜冏拱手答道。
“既然这样,本官有一重任要交予你。此事将不光是你姜氏一族的职责,更是你们的使命。”李儒双手合十坐靠在椅子上,眼中精光尽闪,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姜冏闻言赶忙垂首单膝跪地,诚恳的答道:“卑职的命是大人给的,无论大人有任何要求,卑职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本官又没想要你去死,现在我要前往潼关与李将军汇合,此战凶险程度不亚于去年马、韩之祸,能否活着回来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长安形势如何、你也心知肚明,无论献帝是否能顺利还朝,此地恐怕都不是我们久居之处了。我早年清平度日,如今机缘巧合下位及人臣,是非功过对于我来说不值得一提,只是往昔受过一人恩惠、纵然身死也要倾心相报。此一去我如若不能平安归来,你便自率领麾下部曲随灾民离开长安,日后成就了事业、记得替我偿还这份恩情。”从董卓入洛阳祸乱朝纲起,到今日关中大地一片狼藉、已有五个多年头了。李儒一直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弄潮儿,火烧洛阳、建议董卓屠戮关中、引来马、韩之乱、调拨李、郭内斗等,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他的身影。如今大势将成,李儒感觉应该回去向吕布复命了,他早已是声名狼藉,征信更是差到连个共享充电宝都借不出来,二人再次相见、结局如何他也不确定。不过李儒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士为知己者死,他能在权力中心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也算是生平无憾了。所以,当卧底就要彻底,在位一天,就要尽好一天的职责,为吕布争霸谋划未来,才是他眼下的重中之重。
“大人,卑职愿意护卫在您身旁,誓死保护您的周全。”姜冏的忠心是真诚的,毕竟李儒权倾朝野,想通过手段拉拢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现在离开、才对我更有帮助,记住,如若本官遭遇不测,不论是死于何人之手,你都要替我把这份恩情债还了。日后若是有人军中高悬、双面红底黑边金字的‘李’字大旗,那就是帮助过我的贵人,你务必要倾尽全力、替我助他一臂之力,姜将军可记清楚了。”李儒提前安排心腹布局益州,就是为了数年后能顺利攻破此地做准备,想要减少损失拿下山峦叠嶂、固若金汤的益州,里应外合才是上上之选。而如果现在就告诉姜冏、自己是为吕布效力,在未来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没必要为他增添骂名。当日后面对益州这最后一战时,世人即使心存不满,天下大势所趋、也就由不得他们说三道四了。李儒那份对知遇之恩的忍辱负重,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感受到其中的心酸。
“卑职,谨遵大人之命,至死不敢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