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袁绍派出的援军,可惜当他得知统军之人是吕布的时候,他心中那份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刘备集团如果是一群恶狼的话,那这吕布就是一头猛虎了,他作为袁绍新招来的打手,这些年打的几场仗已经显示出了他强悍的战力,如果此次自己不能先他一步拿下濮阳的话,那今后想要再从吕布手中要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吕将军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曹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快请到我帐中喝杯茶水,其它军士的营地我已安排妥当了,自会有人引导他们前往”。毕竟来者是客,而且又是名义上帮自己处理烂摊子的人,曹操这种枭雄就是再不高兴,他面子上都不会怠慢于吕布。何况人家现在虽然只是自封的并州牧,奋威将军也不过是个四品杂号将军,但人家好歹是朝廷亲封的温侯,官阶上来说还是要高自己这个自封的兖州牧一头的。
吕布见到曹操的第一想法是,直接把他按到黄河里面淹个半死,然后再救活了把他大卸八块。可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事、无异于自绝后路,就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吧。“曹将军辛苦了,这刘备的二弟关羽也与我有深仇,现在他躲在濮阳,我当然要来清理门户,我们且先进帐中商议军事吧”。这话说完,一行十多人向中军大帐走去。
进入营帐内,吕布和曹操各自带领的手下分列两侧,曹操率先开口问道:“吕将军此来可有什么攻城妙计嘛?不妨说来让大家听一听”?
吕布太了解这濮阳的城防工程了,想要正面突破不死上两三万人根本做不到,只有按照曹操上一世对付自己的办法来攻城才是最有效的,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主意,但反正用不了多久,田原就会献上诈降计来为自己送上助攻。
“这濮阳城高墙厚,如果强行攻城的话必然损失惨重,我想曹将军也不想自己的手下都死在此地吧?依我之言的话,我来带领兵马清理外围的各城县据点,切断濮阳的外援和补给,曹将军你带领人马围住濮阳城以阻挡他们派出的援军,待城内粮草耗尽则濮阳唾手可得”。
这个想法和曹操如出一辙,他经过上一次与刘备会战没占到便宜后,也认为强行攻城是不可取之道。可惜以当时他手头现有的兵力,想同时做到围城和清理据点实在是力所不及,但有了吕布这个小脑虎加入,那保不准自己可以先一步进驻濮阳,到时吕布再想凭借区区两万来人夺回去,可就是难于上青天了。
“那就依吕将军所言,明早我就下令全军守住濮阳四门,让他们一个兵都别想出去”。
第二天一早,顿丘港突然热闹起来,从河东而来的货船不断的将食盐搬运下来,众人见船头飘荡的是‘吕’字大旗,也就没再过问了。随着各路人马纷纷出营集结完毕后,便向濮阳方向开拔。曹操的军队分别驻扎在濮阳东、南两地,以阻止城内部队出城救援各处。吕布当然不会傻到被曹操当凯子一样利用,他先带领着联军攻下了定陶(今菏泽)和离狐(菏泽附近)以后便原地扎营,然后命令蒋义渠带领翼州军,还有王当的黑山残军差不多两万人马,继续向濮阳西,进攻白马(滑县)和燕城等地。吕布知道再用不了多久,曹操的小命和濮阳城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濮阳城内,刘备和陈宫等人在一起商议如何面对眼前的危机。作为名义上的兖州话事人,刘备自然要给大家打气鼓励一番。“曹操和吕布勾结在一起想要将我们困死于此地,近日我军出城与他们交战数次双方都没有讨得便宜。昨夜陈大人为解眼下危机想出一计,定可大破曹操于城下,到时候吕布孤军一支则不足为惧。”这话说完,刘备就将目光从厅内众人身上移到了陈宫这里,作为当世一流谋臣,陈宫虽智迟但还是可堪大任的。
陈宫和刘备对望一眼,然后面向厅内众人说道:“曹操知道我们城高墙厚,自知强攻难以取胜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大军围城与我们互拼消耗。我与州牧大人商议后决定兵出险招,让郭贡、张飞、卫兹分别接手西、南、北三门城防,然后田原会施以诈降计诱骗曹操从东门入城,到时候高顺率领陷阵营列阵于巷内牵制敌军,关羽将军则领兵绕后断其退路,待两路人马前后夹击曹军则此战必胜。诱军入城之计虽然风险大一些,但收益同样可观。只要各部能顺利完成任务,那眼下的危机必然迎刃而解”。
在场的权贵代表听到要放曹操入城,都觉得背脊发凉,这个屠夫已经坑杀了徐州十数万百姓,如果高顺没能挡住曹操大军的话,他们这些人可就都要全族消消乐了。所以陈宫这话刚说完,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张邈身上,希望他能出面制止此事,毕竟整个兖州世家都是为他马首是瞻。
张邈初听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是一脸拒绝,这种拿整个濮阳来玩命的事他哪能接受。在迎刘备入主兖州之前,自己就已经将大量的物资转运到城内,如今曹操就只剩下几座小城可以依靠,双方互拼消耗的话难不成会输给他嘛?陈宫却直接指出了危机所在,曹操已经获得了大财阀袁绍的支持,城外的据点又尽失于吕布之手,孤军无援时间久了必然人心思动,到时候可就不是假意诈降,而是真有人会为了自身家族利益而开城请功了。张邈作为一方诸侯自然知道陈宫所说不是危言耸听,自己和袁绍、曹操十多年的交情了,不是依然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了吗?这世道人心难测,为了利益谁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情谊上面。
“如果我们只是与曹操作战,那以一州之力与他拼消耗是毫无问题的。可惜吕布已经率领大军前来,我们一直被动防守的话,那假以时日城内免不了生出祸端,到时候若有贪生怕死之徒真的投敌,那在座的诸位恐怕皆要遭受那恶魔的屠戮。所以本官以为此计虽然风险极大,但是收益也同样丰厚”。
各世家代表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能听出张邈的意思,知道再反对也毫无意义。等到陈宫说完整个行动方案,众人纷纷私语交换着自己的看法,然后皆频频点头,认为这个计策滴水不漏且成功率极高,让他们对今后战事的发展充满了信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吕布上一世也是这个行动的主角,对陈宫的安排自然知之甚详,终将成为那个坐收渔利的人。
当日深夜,濮阳城的一个偏门缓缓打开,一身着黑袍的男子悄然而出,然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他跑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遇到了李典安排在城外的巡逻队,双方一番交涉之后,这人便被带到了曹操面前。
“曹将军,小人受家主田原之命、特来向您进献破城之计,望您能及时发兵与我主里应外合重掌濮阳”。
曹操本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自孤身刺董之后,他看尽人间冷暖,见到了太多昔日故友因利而反目成仇,让他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尤其是张邈不念旧情的背叛,让现在的曹操对所有人都生出了提防之心。
“区区宵小之辈也想算计本将军,岂不知我早已看穿尔等诈降之计?来人呐,将此人给我拖下去砍了”。这话刚说完,就有两名精甲亲兵并排而入,拖起这个信使便往帐外走去。
这个信使见曹操不信自己的话,连忙大喊道:“曹将军你不听我之言,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濮阳落于他人之手嘛?世人皆说你曹孟德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今日看来不过是谣传罢了,你就等着抛尸于荒野吧”。
据野史记载,刘邦曾受韩信胯下之辱,最终得以倚仗其才荣登帝位。他曹操同样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只要是能赢的胜利,他绝不会介意低头认错。“且慢,你等先放下他来,孤倒要看看此人还有何话要说”。
两名亲卫又将拖走没多远的信使架回放于帐内,然后转身走出帐外随时听候曹操差遣。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待本将军识破你等奸计后,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这名信使是田原的心腹,来之前被告知计划并不是诈降,而是真的想与曹操里应外合占领濮阳。这样做一来是让信使在说服曹操的时候更加真实自然,不让老奸巨猾的曹操看出破绽。二来也是田原的一片私心,如果诈降之计弄巧成拙濮阳真的被曹操所破,那他田家也确实有投诚之功,整个家族将得以保存。乱世这种两面押宝的行为数不胜数,不管你们这些诸侯军阀斗得你死我活,自己的家族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刘备等人如果只是与曹将军两方交战的话,那确有几分胜算。但如今袁绍、吕布大军前来支援于您,那濮阳城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们这群人想据守孤城完全是痴心妄想,所以家主特差小人前来告知将军,他愿打开城东大门引您大军入城,以望将军能不计前嫌保下田氏一族的性命。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将军万万不要再多生疑虑,免得错失良机”。
曹操一边听着这名信使的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发现此人谈吐真切,毫无作作遮掩之态。曹操也认为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攻下濮阳确实力所不足,当吕布率军前来支援以后,自己这边的形势明显顺利许多。深思熟虑后曹操觉得这个信使所言非虚,所以赶忙将这名信使拉到自己身旁激动的说道:“你家主若能帮本将军重夺濮阳,那日后荣华富贵必将享受不尽。方才让先生受惊了,万望不要见怪,且等我召来众将士与你细谈此次破城之策,待功成之日定然少不得你的那份好处。来人啊!给这位先生上酒,然后速召各部将领来我帐中议事”。
信使听到曹操相信了自己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赶忙拱手说道:“曹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为主分忧乃是小人份内之事,如今不负所托完成任务,小人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