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膝坐在静室中,指尖之上,那簇豆粒大小、颜色虚幻的“盗天灵火”再次被凝聚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灵火靠近一块原矿。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苍白火苗接触到矿石表面。与之前淬炼“浮空银”时的缓慢不同,这一次,盗天灵火仿佛找到了某种契合的点,火焰虽小,却异常精准地渗透入矿石内部。在叶舟高度集中的灵识操控下,火焰如同最灵巧的刻刀,清理着矿石内的杂质。
这个过程对灵识的消耗极大,远比维持“炼石阵”要吃力得多。叶舟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在盗天灵火的淬炼下,手中的原矿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色泽变得更加深邃均匀,蓝光内蕴。
约莫一炷香后,他指尖的盗天灵火轻轻一跳,骤然熄灭。叶舟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手中这块已然大变样的碧海石。
这块成品碧海石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海蓝色,内部仿佛有柔和的水波在缓缓流动,握在手中,那股驱散湿气的效果远超之前的原矿。
“成功了!”叶舟眼中难掩喜色。虽然只是一块,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完全正确!“盗天灵火”足以胜任碧海石的炼制。
数日后,哈鲁带着岛上几位颇有威望的长者,按照约定如期而至,叶舟也不寒暄,将几块他亲手炼制的成品碧海石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几块碧海石形态规整,蓝光莹莹,气息纯净而充沛,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哈鲁和那几位长者小心翼翼地拿起碧海石,仔细端详、感受,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巨大的惊喜和激动。
“这……这品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抖着声音说道,“比葛仙师当年炼制的,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啊!你看这光泽,这气息……纯净,太纯净了!”
“没错!葛仙师炼制的碧海石,虽也好用,但细看之下,总感觉有些许杂质,光华也不如这般内敛温润。”另一位负责岛上物资交换的长者连连点头,看向叶舟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哈鲁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叶舟请到岛上。没想到这位叶仙师不仅真的有能力处理,而且炼制出的成品品质如此之高!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叶仙师,您……您真是我们索罗岛的福星啊!”哈鲁声音有些激动,心中暗自盘算如何能将这位叶仙师留的更久一些。深深鞠了一躬,“有您炼制的这等品质的碧海石,我们拿去望海港,定能换回更多的灵石和急需物资!”
激动过后,哈鲁与几位长者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郑重地对叶舟说道:“叶仙师,您为我们索罗岛解决了大难题,我们绝不能亏待您。除了之前谈好的、作为供奉的固定份额资源外,我们商议过了,日后所有经由您手炼制成功的碧海石,出售之后所得,都会额外拿出两成……不,三成!作为酬劳,单独奉予您!”
这个条件可谓诚意十足。既保证了叶舟作为供奉的基本收益,又将他的劳动与最终成果直接挂钩,极大地激励了他的积极性。
叶舟闻言,心中也是满意。他初来乍到,正是急需灵石的时候,这个分配方案对他极为有利。他也没有故作推辞,点了点头,坦然接受:“既然如此,叶某便却之不恭了。我会尽力多炼制一些。”
见叶舟答应,哈鲁等人更是喜笑颜开,连声道谢,心中的大石彻底落地。有了这位技艺高超的叶仙师,索罗岛的未来,似乎一下子光明了许多。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哈鲁等人,山谷重归寂静。叶舟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愁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里面除了那件青衫和黑色小瓶及他的“杰作”飞舟,就只剩下寥寥数块下品灵石,那是这几日驱动“炼石阵”处理原矿后所剩的残余。一想到冲击筑基所需的资源,以及眼前这座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的碧海石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便涌上心头。
“若有人能分担这炼石的琐事便好了……”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息。修炼之道,财侣法地,财字当头。没有资源,一切都是空谈。要是有人能在这炼石,貌似又没自己什么事,这似乎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就在这愁绪萦绕之际,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炼尸!那具在孤岛山洞中得来的、曾经达到地尸层次的强大炼尸!
他猛地想起,《天尸录》中记载着一种特殊的炼尸法门——将炼尸炼制成为可供灵识驱动的“傀儡尸”!这种傀儡尸没有自主意识,完全受炼制者操控,能够执行一些简单的、重复性的指令,比如……看守洞府,或者,处理材料!
而他当时,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记载,才动了收取那具炼尸的念头!
“对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叶舟精神大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那具炼尸虽然头颅半毁,灵智湮灭,但其肉身强度极高,堪比结丹修士,用来干“体力活”虽有点暴殄天物,但对他目前而言,却是解决人手不足的绝佳选择!
他立刻开始仔细回忆《天尸录》中关于炼制傀儡尸的具体法门,以及自己在赤阳坊获得的《分魂术》。
炼制傀儡尸的核心,是在炼尸体内设下精密的控制禁制阵法,并打入一缕炼制者的分魂或神念印记,从而达到如臂指使的效果。《天尸录》中记载的控制阵法虽然颇为玄奥,但对于拥有《窥天术》并能运用“盗天灵火”的自己来说,花些时间钻研,一些粗浅的炼制还是能完成的。
麻烦之处在于分魂的寄附。通常,控制核心会设置在炼尸的脑海,也就是神魂居所。可这具炼尸头颅上半部分都被击碎,识海早已无存,根本无法作为寄附之地。
“脑海不行……那其他地方呢?”叶舟蹙眉沉思,目光扫过《天尸录》的记载,“心脏!尸傀一身阴煞之气汇聚之地,亦是其力量核心之一!或许可以尝试将控制核心设在心脏!”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并非《天尸录》中的常规法门。但事急从权,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有了方向,叶舟不再犹豫。他先是花了数日时间,废寝忘食地钻研《天尸录》中的控制禁制,并用“盗天灵火”在一些普通的石块上反复练习刻画,直到确保万无一失。
接着,他静心凝神,开始修炼《分魂术》。这法门算不得高深,只是简单地分离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主魂相连的神念,对于经历过五世轮回、神魂比同阶坚韧得多的叶舟而言,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并未造成太大负担。
准备工作就绪后,他在木楼静室内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隔音结界。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珍而重之地从衣袖中取出养尸葫芦。
灵力催动,葫芦口喷出一道乌光。乌光落地,迅速膨胀,显露出那具青黑色、干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炼尸。即便失去了灵智,其肉身自然散发的阴冷威压,依旧让静室内的温度骤降。
叶舟定了定神,走到炼尸身前。他伸出食指,指尖之上,“盗天灵火”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神情无比专注,以指代笔,以那苍白的火苗为墨,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炼尸那干瘪坚韧的胸膛皮肤上,刻画下一个个复杂而精密的控制符文。
火焰触及尸身,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留下淡淡的银色痕迹。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叶舟必须保证每一个符文都精准无误,且能勾连成阵,嵌入炼尸的力量循环体系之中。
足足耗费了大半日功夫,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由无数细密银纹构成的复杂阵法,终于完整地烙印在了炼尸的心脏位置。阵法成型的那一刻,隐隐与炼尸体内的阴煞之气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叶舟脸色苍白,拿出两块灵石握在手中炼化,稍作恢复之后,他立刻运转《分魂术》,忍着神魂被撕裂般的细微痛楚,强行分离出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淡薄魂念。
他引导着这缕魂念,小心翼翼地探向炼尸胸口那刚刚完成的控制阵法。
当魂念触碰到阵法的核心节点时,叶舟浑身一震,仿佛听到了某种沉寂的脉搏被重新引动。那缕神念如同种子般,顺利地融入了阵法之中,并通过阵法,与他产生了一种模糊而坚定的联系。
他尝试着通过这缕神念,向炼尸发出第一个指令——“抬起右手”。
静室内,那具一直如同死物般的无头炼尸,其干枯如鹰爪的右手,猛地颤动了一下,然后极其僵硬地、缓慢地抬起了寸许!
成功了!
叶舟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虽然动作僵硬迟缓,但这证明他的思路完全正确!以心脏为核心,配合控制阵法和分魂术,确实能够驱动这具炼尸!
他再接再厉,不断地发出指令,让炼尸适应简单的动作——站立、行走、拿起、放下……
数日之后,木楼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具无头的青黑色尸傀,正动作僵硬,却一丝不苟地拿起一块碧海石原矿,走到“炼石阵”旁,将其放入阵法核心区域,然后又走向石堆,拿起下一块……周而复始。
而叶舟,则盘膝坐在不远处的木楼窗边,看着尸傀僵硬的动作,眉头紧锁!
利用炼尸傀儡处理琐碎的工作,自己可以专心修炼!这个想法很完美,但现实却总是很打脸,尸傀本身是一具血炼活尸,按《天尸录》中记载,肢体活动应该与常人无异,但现在的尸傀关节僵硬,行动缓慢,与分魂发出指令的契合度太差,若不是自己小心盯着,搬运原矿这种小事,都可能出错。
如果今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调整给分魂下达指令上,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速度快。